凭那双窥探别人心底私密的眼睛还是凭那张惯会哄人入套的嘴？
“随便塞给我一个理由就说要分手，我他妈不同意结果她人跑了，我追去医院……”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在国外的那几年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宋译问。
谁又比谁好过？
“可我就是不长记性，我就是放不下她，她伸伸手我他妈的就又凑上去了，这些我都认了，我心甘情愿和她搅和在一起，搅成一团麻我也不在乎，”说着说着，他眼底泛起一片猩红，“可总得给我一个清晰的答案吧？”
“她这些年怎么过的，跟她家人相处的怎么样，考到了哪个大学，还有……她怎么就生病了，这些她都没有告诉过我。”
可宋译不是神仙，他看不透。
“……”
宋译有时候特别想问她一句——“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糖是苦的，酒是涩的，灯红酒绿的夜晚都让他觉得索然无味，让他无法释怀和温馨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
两个人兜兜转转，从来没有人能从这段爱恨交缠里走出去。
触碰，纠缠，躲闪，退却，相互折磨。
明明谁都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会痛苦？
酒吧里和温馨谈笑甚欢的赵清禾，京大校园里和温馨互换微信的篮球少年，朋友圈里和温馨相亲的李雨墨。
宋译怎么可能不发疯？
一遍又一遍说喜欢他的人一遍又一遍地让他难过。
所以他要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她有多重视你？】
宋译攥紧的手指倏然松开。
重视的话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要任由他一个人迷茫，为什么。
精神分裂，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是怎么度过的？那么害怕，那么孤独，就她一个人。
宋译一想到这些神经都要迸裂开，可他只能一忍再忍。
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在与温馨重逢之前，他还能借着那点儿念想埋怨她，怨她提分手，怨她说离开就离开，可现在不行了。
他看到温馨发病的模样，心都疼碎了。
他还能怨谁呢？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能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坏脾气。
他只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发懵发作发疯，掉眼泪，神志不清。
委屈么？可比起委屈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责。
如果自己能早一点发现她提出分手并不是出于真心，如果自己能不顾一切，尊严面子全都不要地跟在她身后。
是不是就不会让她一个人了。
“她不能告诉你，”赵清禾眼睫垂得很低，“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阴暗面向在乎的人表露。”
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低促的呼吸声。
“这是一种赌徒行为。”
用自己唯一的执着和欲望去赌，赢就赢得了全部，输也输掉了全部。
很显然，温馨不愿意。
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希冀和幻想也比什么都没有了强。
“砰——”
宋译一拳砸在墙上，墙上留下不太清晰的血迹，墙底潮湿的墙皮被震落。
四指指骨全是血，墙灰掺在血肉里，看着让人揪心。
赵清禾看着那骇人的伤皱了皱眉。
心理医生比一般人都要冷静，赵清禾从来没有过像宋译这样怒火没办法控制只能靠这种方式发泄出去的时候。
“我知道了，”宋译面不改色地把右手揣进兜里然后用另一只手拽开楼道门，刚拽开一条缝，他顿了顿，然后回头对赵清禾说了句：“谢了。”
就在楼道门即将合上时，赵清禾叫住宋译，“等一下。”
宋译手没离开门把，微微侧目看向他。
“她跟你提分手，不是真心的。”
“知道。”
“她是为了保护你才那样做的，所以，”赵清禾一顿，“别再让她难过了。”
“……”
宋译确实是温馨发病的缘由，但也同样是她痊愈的解药。赵清禾出于私心不愿她再和宋译牵扯到一起，就算这辈子都不会完全治愈，但起码不会再次失控。
可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如果有宋译在，即便是发病失控也会很快就能得到安抚，甚至发病导致的情绪会成为一种兴奋剂让她对宋译的爱恋越发痴缠。
再加上刚刚听到宋译说的那些话，赵清禾并没有觉得他是在挑衅，也认真去想了他的问题，尴尬的是全都被宋译说中了。
他不会为了保护任何人而去违背规则，更不用说是法律了。赵清禾永远都不可能在知道自己也许会陷入某种困境后依然还愿意坚定地去做某件事，那在他看来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
第二个，如果出国就能让一切相安无事那他一定会走，半秒钟的犹豫对于赵清禾来说都是在浪费时间。的确，异国恋在人身自由和安全面前都是小事，他是这样认为的。
宋译的选择和行为在他看来太过感性且冲动，说白了就是盲目又傻逼。
可他突然就能明白为什么温馨对宋译的执念会这么强烈了。
骄傲耀眼的少年为你自甘跌入深渊和泥潭，任谁能心如止水地无视掉那一瞬间天崩地裂的火光？
他确实不配教宋译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