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砰”的一声，手提包掉在了地上。
温馨对这些全然不顾，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和挑衅。
霍佳妍快步走到沙发前扬起巴掌就要落在温馨脸上，宋译摁着温馨肩膀把人推到另一边，自己硬生生挨了那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宋译这辈子还没尝过挨扇的滋味，没想到第一次是在丈母娘这儿讨到的。
他舌尖顶了顶左腮，擡眼注视着霍佳妍。
“您下手还挺狠的，”宋译轻笑，“对自己亲闺女就这么舍得？”
霍佳妍脸色阴沉。
温馨连忙挣开宋译摁着自己的手，惊慌地捧住他的脸问：“哥，你没事吧？”
霍佳妍一把拽开温馨，怒吼道：“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我警告过你不要和他搞在一起，不要和他搞在一起！你倒好，还把人带回家里搞，你是不是想让你妈去死啊？昂？！你长没长心啊！？”
“为什么不能和我搞在一起？”宋译冷淡的神色中多了几分疑惑，他站起身到霍佳妍跟前，“您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么？”
“意见？”霍佳妍被开门时撞见的那个画面气昏了头，怒火直冲大脑，“你一个差点锒铛入狱的杀人犯还好意思问我要意见？！”
“哐当！”
世间万物霎时静止。
霍佳妍不敢置信地擡手捂住额角，一边扭头看向温馨。
温馨瞪着她的眼睛发红，玻璃烟灰缸落在地上还打着转，发出摩擦的声音。
“你……”霍佳妍把手拿下来，她看到了血，顿时眼前昏花，说不出话来。
温馨急促地喘息着，像刚跑完一千米一样，每一次呼吸鼻腔里都在刺痛，带着清晰的血腥味。
她承认，在知道门外是霍佳妍以后还把宋译拽去客厅，当着霍佳妍的面接吻是为了气她，为了和她抗衡，对峙，因为她不愿意继续屈服，也不愿意让宋译回避躲藏。
但是温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门开以后会发生的任何事故。
这举动就是不成熟的，她不该这样，但实在忍不住了。
温馨不想伤害宋译的。
宋译那么好，任谁和他在一起以后都会恨不得能马上把人带回家见家长，他也本该是很招长辈喜欢的人，不论是谁，宋译都应该会得到很好的对待的。
反正不会像和她在一起这样。
谈恋爱谈得像在偷·情，她哪哪都好得不像话的男朋友遇到自己母亲的第一反应却是问她要不要回避。
凭什么。
“你心里明白原因到底是什么，不要再用那三个字给你阴险虚伪的心思做掩饰了，”温馨攥紧的拳头发着颤，“你没资格这么对他，对于我而言你是法律上我不得不承认的监护人，但是对于他而言，你什么也不是。”
“不得不承认的监护人”这几个字狠狠刺到了霍佳妍。
她捂着伤口怒声喊道：“我是你亲生母亲！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疯了吗！我说他是杀人犯有什么错吗？你……”
“没错啊。”一道慵懒冰冷的声音从霍佳妍另一侧传过来。
这件事在宋译心底沉淀了三年，早就已经不算什么了，“如果杀了那个傻逼能让你给我一个这样的评价，那我甘愿领了。”
他已经连敬称都懒得用了。
“哼，”霍佳妍轻蔑地笑了一声，“不知廉耻。”
温馨心脏像被绞成了一团，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霍佳妍问：“要怎样你才能放过我？”
霍佳妍目光变得凌厉，“你说什么？”
“我对于你来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我不是个男孩，不讨人喜欢，不能帮你争到一分钱的家产，我还有病，发病时是什么样你见过的，你把我圈在身边毫无用处不是么？”
温馨说出这些的时候内心毫无波澜，“你放过我，我把这么多年你花在我身上的钱全部还给你，我还会每个月往你卡上打钱，求你放过我行吗？”
宋译两步过去把人抱在怀里，“不好受就别说这些了，哥带你走。”
他不知道温馨心里在想什么，不知道温馨已经麻木在霍佳妍给予的虚伪和桎梏中，不知道她已经不会痛了。
霍佳妍指着温馨，“你再说一遍！你有本事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翅膀硬了是不是？为了一个男人就想和我断绝关系？！”
温馨眼圈涩痛。
“宋译一辈子都是宋家的人，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温询分得清，那我和温家断掉行不行？我什么都不要，我不给你添麻烦，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回温家，我保证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温馨红着眼望着霍佳妍，“可以么？”
霍佳妍已经气到说不出话了，后牙咬得直响。
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难听话和谩骂，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温馨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你疯了吗……”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温馨说：“我早就疯了，被你逼疯的。”
“小时候爷爷奶奶不喜欢我，爸爸也不喜欢我，但是没关系，我还有妈妈，虽然妈妈总是打我骂我，但她会记得我的生日，会送我布娃娃，会祝我生日快乐，会说爱我。”
温馨抓紧宋译的手臂，眼睛死睁着，怕一眨眼眼泪就会落下。
“就算你把我丢到了嘉水，我说我讨厌你，但我还是会想你，寄宿在那对陌生夫妻家里的每一个日夜我都在想你，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家。”
“可是那么多年了，你从来没有过来看过我，我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温馨说，“我每天晚上抱着布娃娃睡觉，白天再把它藏进盒子里，我固执地不想让任何人发现我卑微的思念和眷恋。”
“你让我回家过年，可你根本没有帮我处理好那边的问题，你知道爷爷奶奶讨厌我，知道他们见到我以后会是什么反应，但你还是因为心存侥幸而没有提前说清楚，因为你知道就算最后落得一个最坏的结果也是我来承受。”
眼泪积蓄太多，忍不住了，还是掉了下来。
宋译心疼地替她擦去。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可笑的是我一直认为你爱我，哪怕那点爱微乎其微，我也宁可相信它存在。”
“但并不是。”温馨摇了摇头，眼泪滑落，挂在下颌。
“你根本不爱我，可就算是不爱，你也学不会收敛，欺负我，折磨我，让我疼得刻骨铭心，你说你是我的亲生母亲，那为什么要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