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灼人的神经骤然冷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在下雨。
雨有多大，又是否滂沱。
看着被挂断电话后自动弹回到通讯录主页的手机屏幕，温馨突然就不想吃药了。
血液都是冰凉的，如同冰窟里的蛇，蜷缩着身体紧紧把自己圈成一团。
整个世界都安静得不像话。
温馨屈指攥住垂下的床单，痛苦地忍耐着抓心的发作症，额上细密的冷汗濡湿了发丝。
就在这时，地上的手机突然亮起，一通视频电话打了进来，打破了沉寂已久的空虚。
看清来电人的那一刻，血液瞬间回压至心脏，久窒得到了喘息。
温馨一把抓起手机，颤抖的手指在屏幕上胡乱戳了一通才按中了接听键。
画面稳定后，一盏小灯在昏暗的房间里映晰了宋译的脸。
他没穿上衣，身上和头发都是湿的，尤其是头发上还有几处很明显的没冲干净的泡沫。
“啊……宝贝儿，你怎么打的电话啊？”宋译被泡沫迷了眼，眯着一只眼边揉边问，“平时不都打视频的么？”
因为打电话这件事很不寻常，所以宋译才重新拨了视频过来。
温馨那不争气的眼泪几乎在一瞬间就掉了下来。
“你……”她本来还想忍一忍，可根本忍不住，一张嘴就哭得更凶了。
宋译见她哭，一下子就慌了，眼睛也不揉了，“怎么哭了？”
想到上回的电话，他皱着眉问：“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还是考试没考好啊？”话音刚落，他自己就先给否了，“这个应该不太可能。”
她没回答，就是哭，边哭边抹眼泪。
“温馨，”宋译有些急了，“说话。”
就挺神奇的，明明这样特别对不起宋译，让他伤心，让他着急，让他心疼。可温馨总是能从宋译的这些情绪中汲取到愉悦感，高中那会儿就是这样，现在还是，她一点也没长进。
只要尝到他给的一丁点甜头，都能让她烂入泥土的心情烤烫，然后逐渐膨胀。
“别哭了。”
“……”
“跟哥说说，怎么回事？嗯？”
“……”
实在没辙了，宋译只好卖惨：“我澡都没洗完，你就这么晾着我？”
温馨愣了愣，看着他打了个哭嗝。
余光瞟到宋译发根处的泡沫，然后她擡眼和那泡沫对视了几秒，“……”
“噗。”
温馨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的时候还不小心呛到了，咳个不停。
宋译：“……”
“你是有多惯着我啊？”温馨红着眼笑道，“澡洗一半出来给我打电话。”
视频里的宋译微微扬起头，锋利流畅的下颚线与光影重合。
“才知道我惯你啊。”
他漫不经心的语气和刚刚叼着手机从浴室里冲出来的形象简直大相径庭。
温馨搓着眼睛摇头。
“先说说为什么哭，”宋译眼底透着警告的意味，“别糊弄我。”
温馨盯着屏幕上宋译的脸盯了许久，他的眉就一直没松过。
她向前靠了靠，捡起地上滚远的纸团放在手心给宋译看，“蚂蚱坏掉了。”
宋译皱着的眉头更紧了，貌似不太明白温馨在说什么，“什么蚂蚱？”
果然，他不知道。
温馨眼眸暗了一层。
折的时候就是为了哄她玩的，可能就只是随手一折，怎么折出来的估计他都忘了。
“高二那年你去京阳培训没告诉我，然后自习课折了只蚂蚱往我脸上弹来着。”温馨吸了吸鼻子解释。
她没指望宋译能想起什么来，毕竟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这么一件小事能记得才奇怪。
谁知道宋译还真就想起来了，他眉梢轻挑，冲温馨打了个响，“噢，那个啊。”
温馨怔然。
“原来你一直偷偷留着它呢啊，”宋译托着腮笑，“我还以为你会一怒之下给我撕成碎纸扔掉呢。”
“哪有偷偷啊！”
耳后的皮肤滚烫一片，温馨不敢看宋译的笑颜，迅速别开脸。
她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可能会撕掉……”
宋译将她这些可可爱爱的小反应都看在眼里，修长骨感的五指在脸侧有节奏地敲了敲，“那坏掉了怎么办？”
温馨看他。
“哥教你再折一个新的，”宋译深褐色的眸子漾着明亮的光，“好不好？”
“……”
昏黄的小灯将人照得异常温柔。床边堆着一团凌乱的衣物，应该是他洗澡前脱下来的，落地窗前的窗帘半掩着，能看得出他拉帘的时候有多随意，宋译就是这样一个精致又不太精致的人。
奇怪的是，不论好的坏的，只要是带着宋译生活气息的东西，温馨都会向往。
只要是宋译，她就永远学不会拒绝，永远都在贪婪地需求，索取，并拥有。
她想付出，却永远都在接受。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