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他道。
“爨将军怜我南征苦累,今晨竟赠我金银以劳之。”
“我受国恩,不敢纳此重礼,故以其财,充作军资。”
“爨将军劳我士卒,是有功于国家也,朝觐之事,万勿辞之。”
“且入蜀,天子必有赏。”
爨翫闻言,明白自己被周罗睺摆了一道,不禁梗着脖子,怒声道。
“南人虽愚,未可轻辱!”
周罗睺却不怵他分毫,神色未改,冷声道。
“我在辽东,覆灭三国,尔何等人物,敢用金银辱我名?”
“尔不闻辽土之中,罗睺之名,可止小儿夜啼乎?”
“吾且言之,今日之后,南中之人,敢为叛者,吾必屠之,以谢天下。”
周罗睺忽地一拍桌案,震颤中,桌上那只盛酒的金杯,滚落于地,怆然有声。
接着,便见一队士卒,手捧着十数双军靴入内。
而此刻,周罗睺已是立身而起,用利刃般的目光扫过堂下众人,朗声道。
“我军远来,无他物为礼,此靴正可为汝等裹足。”
“今日堂中不受靴者,则不受王化之人也,吾必持节而杀之。”
没人料到,此间竟是方才出言顶撞的爨翫,最先响应。
他从士卒手中一把抢过一双军靴,言语中透着满满的求生欲。
“将军盛德,仆愿先试此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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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大五年,六月初一。
先是,将军周罗睺遣平南将军周炅之子周法尚,统偏师击爨氏所居同乐城。
周法尚年十六,颇得其父兵略,白日将兵佯击同乐,凡三击三败,乃退之。
同乐城守由是轻之,因衔尾而追陈兵,欲立大功。
周法尚趁其兵半出,亲率所伏轻骑逆击,大破夷兵,遂克同乐。
其日,西爨首领爨翫屯于味县西山,因逢新败,又闻其讯,故无战心,遂请降,许之。
爨翫多智谋,在西爨聚金银以千百计,欲以金银贿将军周罗睺,以存其部曲职衔。
周罗睺佯受之,收其金银分赏将士,又置夜宴,宴夷人头领及新降者。
周罗睺初入南中,欲用治辽土之故智,于是轻慢诸首领,以使夷人不服者皆叛,而惟录其恭顺者为土司。
其后,南中群蛮果有数家并起为叛,而周罗睺早有备,一一击灭之,并夺其田宅妻子尽配士卒及运粮北周降人中,愿留南中屯守者。
以故得强兵万余留镇南中。
又以爨氏族大,乃分其族为十二小姓,各置首长,分置诸县以弱之。
首领爨翫善候颜色,故得授将军之位,典掌爨氏旧部三千,至于其父及兄,朝廷惟授虚衔以抚之矣。
六月初三。
辛昂所遣使者至云州,告宇文会及杨素巴蜀之变,二人以家宅在蜀,请奉土入陈。
六月初八。
南中捷报入恭州,帝揽之大悦,诏以泸水(金沙江)以南置云南经略府,以征南大将军周罗睺为云南经略大使,总经略府事,并以欧阳纥为云南经略副使。
使云南经略府领前、左、右、后四军,并安蛮、宁蛮二校尉,以额兵一万五千人镇南中各处,征讨不臣。
又为周罗睺加食户,进其爵为三等寻阳公,从其南征有功者,皆加赏。
六月初九。
翊前将军欧阳纥挟爨氏首领,率南征偏师五千人入西爨之地首府益宁(今昆明)。
六月十二。
诏修西南驿路。
六月十三。
齐使至恭州,约八月共击关中,分周国土,帝许之。
六月十五。
云州使者飞马至恭州,报云州纳土事。
陈帝陈伯宗因以宇文会为云州都督,杨素为云州刺史,并各加爵赏,兼令云州受云南经略府节制。
其日,陈帝陈伯宗离恭州,赴成都,并诏南中蛮酋顺服者,往蜀中朝觐。
六月十六。
征南大将军周罗睺受朝廷诏,以南宁州刺史府为经略府衙,并遣使者四出,宣抚群蛮,又遣劲兵四出,剿南土不服王化者。
六月二十八。
陈帝陈伯宗至成都,会征东大将军陆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