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之后我怀孕了,孟磊的?不是孟磊的,他为了不留下证据,他带套了,从时间来看是我和李严的,我当时觉得自己没有办法一个人养一个孩子了,想打了,但后来还是舍不得,拖着拖着肚子也大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脑子都是懵的,我妹妹当时就住宿住学校,对我的事儿知道的不多。那个女人又来了。”
“公司有登记我的住址,她又来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她之前看到我大肚子了,她以为那个小孩是孟磊的。
我当时刚生完小孩不久,我想省着点钱,也没有去医院,就在家里自己生的,我妈她以前说她也是这么生的我们。”
“她说想和我聊聊,说她也是被孟磊威胁的,她没有办法,她说她可以当证人。她还说她一直很害怕,良心有愧。我真的太傻了,我竟然就相信了她的话。”
“我当时下地还很疼,她说她给我带了一点汤,一直让我喝两口,我就喝了一点,药材味太重了,有点想吐,我就没喝多,但我还是越来越困。”
“然后我猜,她把孩子抱走,把煤气打开,然后又送给外面玩的小孩那种烟花爆竹吧。因为当时我看到她包里有,还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你们看我这样就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了吧?”
“不过你们说巧不巧?我妹在医院实习,有一天我去医院找她的时候,碰巧遇到孟磊被救护车推过来,我就让我妹偷偷帮我查了他的名字,年龄,病历,他本来应该死掉的,结果那个医生的医术可有够高明的,竟然还是把他救了回来,他还看着越来越好了。
我觉得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如果再让他跑了的话,我可能就再也没机会抓到他了。”
“然后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计划都是我提出的,我妹一直不同意。但是她那人耳根子软,加上可以说是被我带大的。所以还是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至于唐文唐医生,是我推的,我穿了她们医院的护士服。当年我求他别救我,他硬要救我,孟磊本来能死,他却也救活了,凭什么?凭什么啊?”
“贺兰心?那个女人就该万劫不复!要不是你们多管闲事,我早就把那个女人杀了!”
钱莱说到后面情绪过于激动,心脏出现停跳的症状,被紧急送往医院就治,周居席跟车,刚从医院回来的孙星空有些迷茫地看着匆忙的警车飞驰,不知道风风火火的,赶得又是哪个趟。
他回来的时候没有受到热烈的欢迎和迎接。
只有谢柏群一个人孤零零地占着一个老沙发瘫着,眼底都是疲惫的神色了。
“就你一个?其他人呢?现在哪跟哪了?”
谢柏群擡擡手指指了指电脑,示意孙星空自己看。
孙星空扫了一眼十几页没到头的笔录,补充道:“噢,李严是李奇的哥哥,李奇应该也是自愿参与进来的,我等会儿再和同事补一个李奇的笔录吧。
贺兰心的也得补,感觉后续要追查的证据还有好多……这一个案子还扯出两三个案子了,我疯了,什么时候能下班……”
“诶,所以刚刚那辆飞出去的警车谁的?肖队的?他抓人回来了?”
“回个屁。”谢柏群不耐烦地回答,蜷了蜷身体,想把自己整个人都蜷到沙发上。
“什么啊?你们又又又吵架了?”孙星空依旧一头雾水,肖落出门之前这俩人不还感情挺好,在那里你侬我侬的么?
突然这又咋了?
“吵架?他是我大爷,是我祖宗,是个没家回的孤魂野鬼,人他/娘/的没了!上面来人说死因归他们查,我连遗体都不能看!”
谢柏群突然就蹿火了,像个机关枪一样,对着嫌疑人不能发的火,这会儿绷着的神经一松下来,全往自己身上招呼,谢柏群觉得身体里好像分裂出两个自己。
一个在重复着要冷静,另一个却叫嚣着要宣泄。
孙星空更加一头雾水了。
“什么遗体?肖落死了?”
“肖落没死!他不可能死了,不可能死得这么莫名其妙。”谢柏群猛的从沙发上弹起来,一下冲到了孙星空面前,孙星空下意识地抱头,并且趴在了自己的电脑上。
谢柏群在快碰着人的时候松了劲,只是碰着了孙星空的头发丝。
“抱歉。”谢柏群声音低哑地说道。
孙星空半信半疑地擡了半个脑袋,见谢柏群确实没有要再动手了,才重新把自己的电脑屏幕翻起来,在抽屉里扒拉了一会,没扒拉出东西,谢柏群下意识也在兜里扒拉了一下,在兜里掏出了两条小的士力架和几颗糖,讨好地摆在了孙星空手边。
孙星空也没和他客气,单手扯了包装就吃了。
在把两根士力架都吃进肚子里之后,孙星空才慢腾腾地说:“用得着吗?要我说,肖落那人有啥好的,一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要说他尽职尽责吧,那也确实,但我可不觉得我说得有啥问题。”
“你自己想想吧,周周放假还想着回家陪爸妈。澈姐虽然对相亲很烦,但工作她还挺高兴,胖子吧,喜欢漂亮女人。
虽然他也就看看,至于我,还是挺享受游戏里封神和养我的纸片人老婆的,但肖落他是个啥?
他现在不在这里我就说得直白点,他除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点人样,你失踪那次他差点没把我们其他人给鲨了,其它时候我都觉得他……很麻木。”
谢柏群没有回答,某种意义上来说,孙星空说的是对的。
“他只是……病了……他刚退役不久,有一定程度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也是很正常的……”
“那你呢?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喜欢你记忆里面的那个人?你们俩之前就认识吧?我们其他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边打地主,边就在讨论你们俩看着不对劲了。”
“你是喜欢他,还是只是因为你的圣母病?觉得他病了,觉得他需要你,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理由在愧疚?”孙星空歪着头看着他。
孙星空的视线转回自己的电脑,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觉得肖落这个死很奇怪,实话说我根本不觉得肖落死了。但问题不在于肖落是不是真的死了,现在的问题是你自己的状态不对。如果肖落真的在乎你,在乎你的感受,他不会这么彻彻底底把你蒙在鼓里。”
“咳,姚长官过来了,在会议室等我们,星空如果回来了的话也一起来开会吧。”钱澈终于还是推开门打断了这段大有越来越偏激的倾向的对话。
谢柏群率先离开了那里,钱澈跟上了几步,解释道:“你别把星空的话放在心上,他就是个一个只打过几场恋爱游戏的假恋爱大师,肖落在乎你,喜欢你,这是我们都看得见的。”
“嗯……我没事。”谢柏群进入会议室。
姚正青和谢华都在,还有一些衔也不低的领导也在。
幻灯片开着,白板上也贴着照片。
谢柏群不能细看。他只是扫了一眼,都快肝胆俱裂了。
断裂的高速的围栏,滚下山崖几乎变成废品的警车,还有肖落的尸体。
“你们人到齐了吗?到齐了的话我们就开始,本来这个案情会你们没资格来听的。但是听说你们的案子进展不错,又考虑到肖落是你们的队长,所以我还是特批了你们进来。”
“老规矩不用我重复了吧?注意关闭所有的通讯工具,不允许录音,录像,拍照。”
“这是一场针对肖落个人的有预谋的报复,是向我们整个警察系统发出的示威,我们将尽全力对背后的势力进行侦破,绝不会让我们的同仁白白牺牲。”
谢柏群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劲猛的卸干净了,从椅子上哐地一些往下滑了一节。
他宁可孙星空说的是真的,宁可他们的感情也是掺杂着杂质的虚幻。
如果是这样。
他还能说服自己,肖落活的好好的,只是不要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