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玉说:“你方才的那些话,别再说第二次了,否则若让她听到耳朵里去,不免伤心。”
宝成郡主却从完颜玉的话语中咂摸出一些意图来:“你要把她带回京城?”
“有何不可?”
“她到底是对你下了什么蛊?叫你这般纵容维护她?”宝成郡主说,“回头我可得好好拷问拷问她,向她讨要来迷魂汤的房子,给酆都的莺莺燕燕全都灌下去。”
小乙站在一旁,隐在黑暗中,像影子一样,又像这屋子里的摆饰一般,只要没有危险,她便不会发出一丝声响,她也同样如宝成郡主一般想问问卞雪意那个问题:你到底对我师父下了什么蛊?
————————
夜色如墨,月亮被挡在乌云之后,发不出一丝光亮。
雪地上,一个人戴着斗笠,牵着马,艰难地朝着前方有光亮的地方前行,单看她的穿着,像个普通的农户,只是背上用布包裹起来的东西,一看便是一把长剑。
冷极了,一人一马哈出的气化成浓重白雾。
马儿不住地大喘气,女子摸了摸马儿:“别着急,我们就快到了。”
又在风雪间跋涉许久,她才终于走到那亮着光的小木屋,叩响了门。
伴着叩门声,一阵犬吠声响起,屋内有了动静。
来应门的人是个年纪不小的独居猎户。
“老人家,我赶路至此,不知夜间可否借宿在您这里歇一歇脚?”
“进来吧。”猎户迎她进来,又呵斥着脚边的小黄狗:“莫要叫了,不是山匪。”
小黄狗很通人性一般,止住了叫声,兀自趴到灶台边取暖去了,缩成一团,毛茸茸的。
金缜摸出几个铜板放在老人家桌上,又蹲下身去摸了摸那缩成一团的小黄狗,小黄狗作势要咬她,也不过只是懒懒地张开嘴巴假装去追她的手指,摸得舒服了,小黄狗摇着尾巴哼唧两声。
灶台里木柴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橙色的火光透出来,照得人身上暖意融融。
猎户给金缜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茶,瞥见桌子上的几块铜板:“姑娘,我老婆子一个人久居在此,能来个人陪我说说话已是难得,这钱你收起来吧。”
“老人家,几个铜板而已,不多,算我的一片心意,你要是不肯收下,那我只要寻别处去住了。”
金缜盛情难却,猎户也不再推辞,只是又问她:“客从何方来?如今尚未开春,怎么不在家里窝冬,天寒地冻地跑出来受苦?”
“从酆都来的。家里穷,吃不上饭,学过点武艺,想去镖局谋个生计。”
金缜的谎话倒也圆得过去,老人于是不再问了,在地上给她铺了点干草,又拿出一床棉被来。
老人家贫,屋头没什么吃食好招待她。
金缜从怀中摸出帕子,打开来,里面包了两个油饼,她分给老人家一个,自己吃一个。
帕子上有一块刺绣,金缜望得入神,每次看到这块刺绣,她的心都会被刺痛,她想到了惨死的族人,想到了卞雪意从自己手中跌进悬崖,遗憾的滋味犹如千万只蚂蚁啃食着她的心,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报仇!
小黄狗闻到香味,嘤咛着跑来,摇着尾巴在她身边打转。
老人假意呵斥小黄狗跺了跺脚吓它,小黄狗懊恼地趴下去,一双圆眼时不时擡起,模样委屈极了。
金缜将自己的饼掰了一点分给小黄狗。
老人注意到金缜紧握的手帕和上面的刺绣,以为她是在思念在故乡的爱人:“那女孩你很在意?”
“当然在意。”在意到骨子里,只要一想到卞雪意那张面庞,金缜浑身的骨头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在意就别辜负了她,世间的缘分很浅,等你在镖局站稳脚跟,就把人接过去吧,否则,走着走着就散了,”老人道,“我也经历过这样的苦楚,我明白跟心爱之人分开是怎样的滋味。”
金缜哑然,不过并不多做解释,跟老人说的越少,老人才会越安全。
夜深,灭了灯,屋子里就只有灶台中的火迸射出的微弱光芒,金缜枕着自己的胳膊,目光望着跃动的火光,热气熏蒸着,不知不觉间,她就合上眼睛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中,金缜来到一处屋子前。
她推开门,好奇地打量内中陈设。
屋子内水汽氤氲,当中横着一道朦胧的帏帐,隐约听得帏帐后水声四溅,还有女子的笑声。
她掀开帏帐闯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具洁白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