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成叫军士上前给两人塞了一锭金子,叫人将两位老者好生送回剑北去。
随后,宝成走进屋子,看到完颜玉还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完颜玉紧握卞雪意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面颊上,目光凝望着卞雪意苍白面颊上不正常的红。
宝成郡主叹口气,上前一把甩开完颜玉的手:“该醒醒了!在剑北耽搁这么多时日,那边元妖道必然已经得到消息,说不定早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这卞雪意已然是活不成了!留些军士和银钱在此处,照顾到她咽气吧。”
“宝成,”完颜玉推开宝成的手,“你怎么也像别人一样,说那些丧气话。”
“因为这就是事实!”宝成郡主握着完颜玉的肩膀晃道,“你以为你是谁?掌控生死簿的阎王吗?你以为她是谁?刀剑不入的仙子吗?你向来明智,我不愿多说,事情的结局你已经知道,又何必再骗自己?这不是你。”
眼见完颜玉眼中的光亮全部黯淡下去,宋灵雎终于是不忍,冲进去叩首,冒险打断两位殿下的对话。
“你进来做什么?出去!”完颜玉怒斥。
宋灵雎再一叩首:“民女有一计策,或许可为殿下分忧。”
完颜玉和宝成转过头去,看宋灵雎说得情真意切,不像是撒谎。
“你?你有什么办法?”宝成斜眼看了宋灵雎一眼,“你不是大夫,何来救死扶伤的本事?”
“让她说。”完颜玉却打断了宝成郡主的话。
如果能救回姐姐,不管是任何法子,完颜玉都愿意一试。
“去拜神!”宋灵雎两只眼睛发亮,神情笃定,她虽然不喜欢卞雪意,但她希望为殿下排忧解难,因此将自己的想法全说了出来。
“呵,”宝成郡主望着宋灵雎,原是有些期待的,听到拜神二字后,止不住地发出了冷笑,“当你有什么灵丹妙药,怪力乱神的东西,就不必拿出来讲了。”
“民女没有胡言乱语,那神的确灵验,”宋灵雎说,“曾有一名妇人,她的双目先天失明,但自从她拜过神后,双目奇迹般地复明;还有一位老者,他双腿不能动弹多年,但家人为他在神前祈福后,他竟真的能够下地走路了。”
“妖言惑众!”宝成郡主冷笑着,不让宋灵雎再讲下去了,“不过是口口相传的民间故事。故事传到你的耳朵里,几分真几分假你都不知道。”
“民女绝不敢欺瞒殿下!”宋灵雎再拜,“民女所说,千真万确,剑北当地百姓都知道,不信,随便找人一问便知!”
“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拖下去,别让她在我眼前烦心!”
宝成郡主挥手,门外两个军士走进来,一左一右拉着宋灵雎的手就要把她拖走。
岂料这时,完颜玉冷声道:“慢着。”
军士松开宋灵雎,宋灵雎如蒙大赦,一直为自己喊冤:“民女真心为殿下分忧,所言当真句句属实!”
“你不会真的信了她的鬼话吧?”宝成郡主难以置信地看向完颜玉,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样荒谬的事情,她一个粗人都不会信,遑论完颜玉这般智计卓群之人。
“那两位老先生是否已经动身?”完颜玉问。
军士回禀:“尚未。”
“叫他们上来问话。”
不多时,两位大夫被带了上来,完颜玉问,他们答。
“殿下说的这两件事,老夫是知道的,还亲眼见到了,”其中一个大夫说,“虽然不知其中奥妙,或许真有神明显灵吧,不然,当真难以解释。”
大夫说得言之凿凿,宝成郡主再不信,心里也总还是打了个问号。
宋灵雎也终于洗刷掉自己身上的冤屈,长舒一口气:“民女处处为殿下考虑,又怎么会骗您?”
“你说的神在何处?怎么拜?”
宝成心中暗道:完颜玉一定是疯了,为了卞雪意疯得彻彻底底。
“离此处不远,有座巍峨高山,神之栖身之所就在山顶。若手拿一盏油灯,从山脚一级一级叩拜上去,直到山顶,油灯不灭,方为心诚。”
宝成郡主一拳砸在桌上:“绝无可能!”
这是谁?嘉世郡主完颜玉!只有见女君的时候才跪上一跪,旁的肉体凡胎休想叫她动一动膝盖,何况是泥塑的神像?完颜玉除非是昏了头!否则,绝不可能答应那种要求!
“可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宋灵雎小声道。
“你拜的叫什么神?是药师琉璃光如来还是观世音菩萨?”宝成又问。
“都不是,”宋灵雎说,“拜的是国师,元道长。”
“什么?是她?”宝成郡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日不见,这妖道势力扩展到这般程度?竟然在剑北塑金身,还有了这样死心塌地的信徒?简直可笑!”
“殿下,国师大人的神通是女君陛下亲自认证过的,怎可随意置喙……”宋灵雎小声提醒。
宝成不再跟宋灵雎浪费口舌,转而一把按在完颜玉的肩上:“就算一级一级磕头我也认了,我甚至能替你去做这件事,但!就算拜猫拜狗!也决不能拜元寄雨!绝对不能!”
一个憎恶了许久的人,怎可轻易向其泥塑的分身低头?
可笑至极!
“你不会去的,对吧?”
宝成郡主又确认一般,再问完颜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