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摸索,卞雪意心里隐隐地明白,她被埋了,装在棺材里下葬。
耳边隐隐听得外面有东西擦着木板,棺材的构造将声音无限放大,叫内中人将一切听得明明白白。
卞雪意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和逐渐困难的呼吸,一种巨大的恐惧如铺天盖地的阴云一般,将她笼罩期中。
密闭的空间,空气渐渐稀薄,这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难受,意志越发地涣散,只凭借求生的本能在木板上留下血色的印痕。
忽地,一阵奇异的声音从卞雪意头顶处传来。
那声音像是铁锹铲土,又像是锯子在锯木头。
黑暗中,卞雪意惊恐,用尽所有的精力迫使自己镇定下来,但她又不自觉地在想,听说人将死之时都会出现幻觉,自己这番,到底是真实还是幻境?
不等卞雪意细想,头顶处忽地出现一道细小的微弱的黄色亮光。
卞雪意眼珠子朝上望去,正对上一张枯黄的脸,脸上全是点点的褐色瘢痕,更要命的是那张脸上嵌这一双浑浊的眼珠,如蛇一般。
卞雪意惊吓,那人却狞笑着:“咦,抓到你了!”
卞雪意晕过去,那人钻入棺材,因她身形过于瘦小,在棺材里竟然还行动自如,在卞雪意身后绑了绳子,将人一点点拖出去。
其同伙早在瀑布边接应。
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人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一切。
“公子,事情已经办妥,但我看那位京城来的贵人好像不好对付的样子,要怎样将这样一个大美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走?”
那人一笑:“我早准备好了。人不仅能运走,还能正大光明在她眼前转上一转她都看不出来。”
“您的意思是?”
那人闪身,叫人去看,瀑布后的山洞深处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口棺材。
“就把人从那郡主面前擡走。”
“可是公子,那可是郡主,得罪她,不大好吧?”
那人敲了敲手下的头:“笨。我没有要跟郡主为敌的意思。只是我苦恋宋灵雎,她却如此不识擡举巴巴地要凑到郡主身边,我只好给她一个教训。”
“可您将这女子带走,不正好成全了宋小姐吗?”
“错了,我要送宋灵雎一份大礼,大到能让她满门抄斩的那种。”那人笑着,声音阴恻恻的。
“公子可否明示?小的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了。”那人说,“只不过,这个卞雪意送走之后,再出现在郡主身边时,决不能是活着的,越惨越好,你要是想拆个胳膊卸个腿,或者扒下皮来做画纸,全都由你。”
“嘿嘿,那小的先谢过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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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平稳行驶,过了剑北,再渡河,就能回到京城了。
宝成郡主想念着京城的温香软玉,想念自己在京城的大宅院,想念库房里的奇珍异宝,还想知道京城里打理铺子的掌柜有没有从中贪下油水。她闭上眼睛,卧在榻上,哼起小曲,已经在脑海中用意念把库房里的金子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都摸了一遍。
宋灵雎拘谨地坐在完颜玉旁边,她闻到完颜玉身上冷冽的清香,侧过脑袋看到完颜玉白皙的皮肤。
宋灵雎心里疯狂尖叫:郡主!好美!像一颗会发光的珍珠一样!浑身上下毫无瑕疵!感谢国师大人,赐给我这样一个完美的妻主!
然而,宋灵雎不知道的是,坐在她身侧的完颜玉,脑海中全都是别的女人。
“宋小姐。”完颜玉转过头,忽地叫了宋灵雎一声。
宋灵雎心内狂喜,又受宠若惊,要拜倒下去。
“不必多礼。”完颜玉一手在宋灵雎手背上轻轻按了按,示意她不想要起身。
宋灵雎感受到完颜玉冰凉的掌心,她心里将这突然的触碰当做是亲近的信号。
谁知,完颜玉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浇灭了宋灵雎心内的绮思。
“剑北近年可有盗墓的事情传出?”
听到这里,宋灵雎是明白了,这个郡主还是放不下卞雪意,不相信卞雪意是自己走掉的,刚才按自己的手,并非是出于亲近,而是不想让她行礼浪费时间。
“就算有,她一个不怎么出门的商户小姐又怎会知道?”宝成中断了小曲,插了一嘴。
宋灵雎不想被认为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人,她想要让完颜玉看到自己的价值,因此忙说:“虽然我不怎么出门,可偏偏有人名声在外,我还是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