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郡主!”宋灵雎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吓得手脚瘫软,动弹不得。
凄厉的哀嚎从宋灵雎的嗓子里发出。
然而,在场的其他人,全都漠视这一切的发生。
完颜玉攀在卞雪意身上,若是不明真相的人见了,或许要以为她们在相拥。
然而,等完颜玉倒地后,站着的卞雪意身上留下的血迹是那样触目惊心,显示着这并不是一场相拥。
卞雪意走上前,单膝跪在哈图王面前,将沾满鲜血的匕首献上:“王上,嘉世郡主已被铲除。”
“好!”哈图王接过匕首,仰天大笑起来。
营帐内的其他人也对视一笑,共同庆贺这皇图霸业的第一步。
然而,只有一个人,面色很不好。
宋灵雎爬过去,摸到完颜玉身上温热却又正在逐渐凝固的血液,她哭嚎着呼唤完颜玉的名字。
“郡主!郡主殿下!”
可是,终究没有人回应。
宋灵雎惊恐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手上沾满了血液,血液正在一点点凝固,那种感觉,令她头皮发麻!
“卞雪意!”宋灵雎眼睛通红,噙着热泪望向卞雪意,她恨恨地将这个名字喊出,仿佛要将卞雪意在舌尖上咬断,恨不得能吞其肉饮其血!
卞雪意侧着脑袋,擡起下巴看着宋灵雎。
卞雪意的脸上,分明还残留着完颜玉的血,血滴溅落,宛若一朵朵梅花般绽放开来!
“毒妇!贱人!”宋灵雎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与体面,她披头散发地冲向卞雪意,仿佛要徒手将卞雪意撕碎一般,“她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样对她!”
卞雪意站定了不动,哈图王一擡手,他旁边的士兵上前抓住了如同疯妇的宋灵雎。
即便身体动弹不得,宋灵雎还是喋喋不休、咒骂不停:“卞雪意!你恩将仇报!你不得好死!苍天有眼!你迟早要遭报应的!”
骂声难听,哈图王示意士兵将宋灵雎拉走。
到底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宋灵雎被拉走后要怎么处置并不在哈图王考虑的范围之内。
卞雪意却擡手阻拦,仿佛表现出对宋灵雎极大的兴趣,仿佛因为她面庞上的屈辱和愤怒而越发兴奋。
哈图王对卞雪意说:“这个人,随你处置吧。”
卞雪意谢过哈图王,叫人将宋灵雎带到牢房中关起来,自己改天有时间一定会亲自探望。
嘉世郡主遇袭身亡的消息在草原上不胫而走。
本就松散的北国各部闻讯,又蠢蠢欲动起来。
早有不愿讲和的部族向哈图王投诚,而还有狄王子一脉的部族尚未表态,他们崇尚和平,虽然聚集地较为分散,可是却各自占据一方丰沃土地,若真打起来,恐怕也并非真有人能从中获利。
巴特王子叫人带信过去,日落前,等待他们的选择,是继续向完颜皇室俯首称臣,还是南下杀出一条血路。
狄王子那一脉中又有一个部落首领冉流德高望重,众人都唯他马首是瞻。
冉流提出要亲眼见一见完颜玉的尸体。
毕竟嘉世郡主名声在外,没有人相信她会在一次简单的出行中命丧草原。
巴特王子听到使者带来的消息后哈哈一笑,这是对他男子气概的侮辱和轻视,杀了就是杀了!他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会说谎不成?
“去,将嘉世郡主的尸体扔到他们面前去!叫他们看看谁才是这草原上的王!”
士兵去传达他的命令。
巴特王子站在营帐中,伸开双臂,他仿佛已经拥抱着无上的权力,享受着百姓们给他的赞歌。
这样荣耀的时刻,一个人度过,太孤独了。
巴特王子问士兵:“卞雪意在哪里?”
士兵告诉他:“那位姑娘带着她的仆从,陪同运送尸体的马车去了。”
巴特王子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卞雪意无论去哪儿,都会带上莫听。
而这一次,如果只是去送尸体,她也要带上莫听,实在反常,不像是去送东西,更像是准备带上莫听一去不复返。
巴特王子的心忽然一沉,这几日,他好像都没有看到卞雪意。
卞雪意似乎一直都守在尸体旁。
再想到那日宋灵雎被抓时说的“恩将仇报”,显然卞雪意和完颜玉应该不是第一次相见!
“该死!我早该想到的!”巴特王子勃然大怒,“她们联手欺骗了我!”
巴特王子带着骑兵追了上去,他的骏马很快就追上马车,将车队团团围住了。
车队动弹不得,马车内的人也不能再装死。
车帘被掀开,映入眼帘的是卞雪意,卞雪意挡在完颜玉身前,坚决、毫不迟疑。
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在卞雪意的背后,完颜玉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那没有明说,但又掩盖不住的亲密,巴特王子此时终于恍然大悟了。
他怒不可遏,没有人能将他愚弄,可是他又充满好奇,他很确定,那天跟卞雪意讲了刺杀计划后,卞雪意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完颜玉,两人又怎么能配合演出那一场天衣无缝的戏?
卞雪意从巴特的眼睛中读出了疑问,她微微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完颜玉。
完颜玉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语言的交流,却已经读懂了对方所有想要表达的一切。
无论彼此之间多么怨憎和疏离,心照不宣的,你是我此生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