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街上鳞次栉比,喧嚣声不断,卖糖人儿的,玩杂耍的,赶集的……真是热闹极了。

皇上偶尔掀开帘幔,瞧见此情此景甚是满意,甚至还要顾问行给映微买了串冰糖葫芦:“朕记得自己小时候就爱吃冰糖葫芦,最开始只是听人提起过,后来与你玛法说起,你玛法背着老祖宗偷偷给朕带来了一串,朕吃过之后更是日思夜想,吩咐御膳房做过好几次,可做出来的全然不是这个滋味。”

说着,他更是笑起来:“如今想来定是御膳房所用食材皆是上乘,哪里有宫外的滋味?”

“朕从小就不爱吃甜食,却唯独对它念念不忘,可见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其实他没有细想,对故去的孝诚仁皇上也是一样的道理,情深时撒手人寰的人总会叫人惦记一辈子。

若孝诚仁皇后好生生活着,朱砂痣也就变成了蚊子血。

映微素来也不大爱吃甜食,可听皇上如是说,再瞧见那冰糖葫芦是晶莹剔透,便咬了一口。

谁知道下一刻她却是酸的直皱眉,整个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皇上瞧她如此模样直笑:“很酸吗?”

映微点点,剩下半颗冰糖葫芦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这冰糖葫芦虽说是去了芯儿的,外头裹着一层糖衣,却还是酸的很……”

皇上道:“来,让朕尝尝看。”

还未等映微举起手中那串冰糖葫芦,下一刻皇上就凑了过来。

映微只瞧见皇上的五官不断放大,接着,就将自己嘴里那半颗平糖葫芦渡了过去。

宽敞的马车内,映微却觉得逼仄得很,身子下意识往后去,却被皇上紧紧搂着腰,根本不得动弹。

待剩下半颗冰糖葫芦下了肚,皇上这才松开映微,含笑瞧着她双颊绯红,低声道:“朕觉得这冰糖葫芦挺甜的。”

映微嗔怒扫了他一眼,不好多言。

如今他们坐在马车里,时不时微风吹起,外头的人一眼就能瞧见马车里……

很快,马车就驶到了宋桐所开的铺子门口。

他们最先去的是首饰铺子。

映微原以为宋桐开的是供姑娘家挑选的小铺子,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一楼供寻常百姓挑选,皆是些普通的首饰,二楼则是名贵的首饰,还设了雅间供人挑选。

这些伙计们见惯了客人,那都是人精,皇上与映微觉得自己身着普通,可浑身气度难挡,一露面就被迎去了二楼雅间。

有伙计将一排排样式精美名贵的首饰端到映微跟前供她挑选,更是大放厥词起来:“……这京城的首饰铺子唯独咱们家最好,样式好看的没咱们这里精巧,样式新颖的没咱们这里名贵,您可算是来对地方了。”

映微瞧着自己眼前放于托盘上的首饰,的确样式不俗,虽及不上宫里头的首饰,但也算不错。

她略选了几样:“你们这里的首饰还算不错,也难怪生意这样好。”

伙计看她出手阔绰,是愈发高兴,话也多了起来:“瞧您这话说的,这些首饰都是我们东家亲手设计的,我们东家可是郭络罗一族认下的干女儿,如今又嫁到了马佳府上,夫君的爷爷可是图海大人咧,整日她都是和您这些富贵人打交道,设计出来的东西能不好吗?”

说着,他更是献宝似的拿出他们店的镇店之宝来,这是一支金钗,做成了百灵鸟的样子,眼睛镶嵌的是红宝石,极为精致,惟妙惟肖的。

这等东西放在名间的确是好东西,但毕竟工艺比不上紫禁城,再仔细一瞧做工不算顶精致,这羽毛处有些地方略显粗糙。

那伙计见映微不是很感兴趣的模样,还以为她是担心太贵,便朝着皇上道:“这位爷,您瞧您的妻子这样好看,你们夫妻两人站在一起如此登对,这金钗这般精美,您送给她,她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是高兴的,到时候叫别的妇人知道,肯定会羡慕她的……”

夫妻?

映微可不敢认下这个名头,忙道:“你勿要瞎说,我们不是夫妻……”

谁知道她的话音还没落下,皇上就已开口道:“买下吧。”

顾问行连价都没问,直接就要另外一个伙计前去带路付钱,一套动作是行云流水惹得方才那小伙计笑的嘴巴都咧到耳后根去了。

这下,那恭维的话更像不要钱似的往外蹦,“这位太太,您瞧您丈夫对您可多好啊,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出手这般阔绰的!”

“我瞧您们两个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定会儿孙满堂,合家欢乐,以后更是和和美美的……”

……

映微听他这话越说越没谱,越说越起劲,压根没给他们接话的机会,只扭头看向皇上。

她却见皇上面上神色是波澜不惊,甚至瞧着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她乖乖闭上嘴,没有再接话。

到了最后离开的时候,皇上更是命顾问行赏了那小伙计,这下可把那小伙计喜的哟,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上了马车,映微却没欣赏首饰的心思,只道:“皇上不是素来不喜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吗?今日怎么还叫顾公公赏了他?”

皇上道:“没什么,朕今日高兴而已。”

映微便不好多言。

马车很快驶到酒楼门口,闻到一阵阵香气飘来,映微这才觉得有些饿了。

因酒楼人多,皇上与映微直接去了二楼雅间,选了几个映微爱吃的菜后便将单子递给她道:“看看还想吃什么,难得出来一趟,总得叫你尽兴才是。”

“今日是您的生辰,自然该以您为先。”映微吩咐店小二上一碗长寿面来,又添了几道菜,等雅间里没了外人这才道:“皇上,这都晌午了,您还没有告诉嫔妾到底要什么礼物。”

今儿上午她是抓心挠肝的,每次问起皇上,皇上总是笑而不语,说待会儿就知道了。

皇上依旧不愿多谈,打趣了她几句,顾问行却出去一趟,回来后低声道:“皇上,马佳二福晋来了,说要给您和平贵人请安。”

“她如何知道朕来了?”皇上与映微对视一眼后,吩咐道:“人既然都已经来了,便叫她进来吧。”

宋桐很快便被带了进来,一进来就请安道:“民妇给皇上,平贵人请安了。”

映微这是第三次见到宋桐,虽认识不久,但并无陌生的感觉,忙扶她起来:“方才皇上还和我说了,你怎么知道咱们来了?”

宋桐恭敬道:“是首饰铺子的掌柜的今日恰好与民妇对账,顺嘴说了一句,民妇仔细一问,猜到来者是皇上和贵人您,所以便过来请安了,还望皇上与您莫要怪罪民妇唐突,铺子里的管事若多有怠慢,也望皇上与贵人莫要计较。”

皇上喝了口茶,才道:“你铺子里的伙计都很聪明能干,也难怪你的生意做的这样好,玛礼善真是有福了。”

宋桐自不知道方才首饰铺里伙计的话说到皇上心坎上了,当下谢过皇上夸赞后这才与映微说起话来。

如今他们身处雅间,与寻常包厢不一样,这屋子里是古色古香,甚至还挂着当朝名家的画像,案几上更是摆着今早上刚摘下的芍药花,屋子中间还摆着一口水缸,里头养着几条红鲤鱼……不像是酒楼包房,倒有些像哪个世家贵女的书房。

映微很喜欢这里,笑着道:“先前听你说起你的铺子,我就十分好奇,如今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真哪里都好,你不赚银子谁赚银子?”

说着,她更是道:“你也别拘束,皇上与我是微服私访,你就将我们当成寻常客人就成,若有什么事儿要忙,也不必顾及我们。”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架子。

宋桐并不怕映微,但是,她怕皇上啊,神色恭敬陪着映微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告退。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皇上既是微服私访,就不愿旁人多打扰,她又怎会傻乎乎在这里打扰皇上与映微?

宋桐前脚刚下去,后脚菜肴就送了上来。

最后上的是一碗长寿面。

映微亲自替皇上夹了几筷子长寿面,笑着道:“……是嫔妾疏忽了,明年万寿节的时候嫔妾亲自为皇上煮上一碗长寿面,正好这一年的时间里嫔妾也能历练历练厨艺,免得叫皇上食不下咽。”

皇上懒得点破她,接过她递来的白瓷碗就用了起来。

也不知是这厨子手艺精湛的缘故,还是在宫外无拘束的缘故,皇上竟觉得这碗清汤白水面味道还不错,点头道:“看样子这马佳二福晋的确有些本事,请的伙计也好,还是厨子也罢都是好的,这碗长寿面倒比御膳房做的还强些,没那么重的匠气。”

映微也尝了一小碗,也忍不住点点头。

等用过午饭,两人再次上了马车,可映微却发现这马车向闹市驶入,最后更是在一家画像馆门口停下。

映微愈发不解,“皇上,您这是要做什么?”

如今时候不早了,约莫还有个把时辰的时间他们就要赶回紫禁城。

皇上握着她的手道:“你随朕进去便是。”

等有伙计迎了出来,皇上则对他道:“我们要画一幅画像,请你们最好的画师出来,银子好商量。”

那伙计忙下去准备。

映微这才恍然大悟,若非在宫外,当即就要跪下来了。

按道理来说,她是皇上的妃嫔,更是皇上的奴才,自古以来,只有帝后同画的道理,这事儿若叫旁人知道,那她可是要掉脑袋的!’

皇上似察觉到她在想什么,含笑道:“如今在宫外,朕不是什么皇上,只是个寻常男子,而你,也不是什么妃嫔,只是个寻常妇人。”

说着,他捏了捏映微的手道:“这就是朕想要的生辰礼物。”

映微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拒绝。

很快画师就出来了。

皇上不由分说牵着映微的手坐了下来。

时间过的缓慢,映微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任由着皇上牵着自己的手。

一个时辰后。

画师将画像交给了皇上。

画像上的映微含笑坐在皇上身侧,两人一身常服,看着与寻常夫妻无异,更是荡着幸福恬静的微笑。

顾问行一早就打听过,这画师是京城最好的画师,画出来的画果然叫皇上满意。

皇上小心翼翼将画像卷了起来,递给一旁的顾问行道:“好生拿着,可莫要弄坏了。”

顾问行便是舍去自己这条命不要也不敢污了这幅画啊,当即连声应是。

映微却是五味杂全,等着坐上回程的马车都未反应过来。

皇上安慰道:“你莫要担心,这画像朕一回去就好生收到御书房内,难道还敢有人翻朕的书房不成?”

说着,他搂着映微的肩头哄道:“这下知道朕先前为何不肯告诉你了吧?若你知道朕的生辰礼物是想要与你在一起的一幅画,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映微轻轻叹了口气,道:“皇上想要见嫔妾,随时都可有见,何必要这样一幅画?”

“朕想见你自是什么时候都可有见,可以后却不会再见到今日的你,不会再见到十八九岁的你。”皇上笑着解释道:“等着以后咱们七老八十,说起年轻时候的事情来,朕就可以拿出这样一幅画来,回忆咱们今日做了什么,看看咱们年轻时候的样貌,还能给咱们的儿孙看看他们的玛嬷年轻时是多么貌美……”

映微从未想过以后的事。

她向来是个行乐主义,觉得这种事没必要去想。

当然,就算她真的想到多年以后的事,也不会想到皇上会陪伴自己身侧,那时候,皇上身边陪的是年轻美貌的妃嫔吧?

两人回宫之后,则去了乾清宫参加宴会。

虽说皇上下令不办宴,可万寿节一年才一次,太皇太后便提议众人一起吃顿饭,算是替皇上过了万寿节。

既是家宴,但也不会太简单,一群人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的,这个妃嫔那个妃嫔上前给皇上敬酒,这个阿哥那个公主上前说祝贺的话,惹得皇上脸上笑意不断。

太皇太后面上也带着笑,她老人家活到这个年纪,最期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老人家十几岁离开科尔沁草原来到盛京,等着大清定下后又到了京城,先是丧夫,再是丧女,又是丧子,纵然她心志坚定,可夜深人静也会有落泪的时候,如今瞧着大清安定,皇上沉稳能干,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但若是有聪明人细心些,就能瞧出太皇太后的笑容并未触及到眼底。

如往常一样,年事已高的太皇太后在宴席进行了一半就退场了,刚上了步撵,她老人家脸上的笑就消散的无影无踪,看向身边的苏麻喇嬷道:“可是查清楚皇上今天一整日都去了哪里吗?”

紫禁城中,谁都不敢窥探皇上行踪。

除了太皇太后。

苏麻喇嬷轻声道:“今日皇上与平贵人一起出了宫,直至宴会前夕才回宫。”

太皇太后微微阖眼,瞧着是闭目养神。

但苏麻喇嬷在她老人家身边伺候多年,一眼就瞧出她心情不好,不免劝道:“皇上登基多年,持重懂分寸,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他若是知道,当日就不会跳水去救映微了!”太皇太后长叹了口气,幽幽道:“爱新觉罗氏向来多情种子,□□、太宗和先帝都是如此,哀家原以为皇上是个例外,没想到他也是如此!”

“他若持重,就该知道自己先是大清的帝王,是天下人的皇上,再是他自己,当日幸好他平安无事,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这大清该怎么办?天下百姓该怎么办?哀家和太子又该怎么办?”

她人家喜欢映微不假,可她将自己都排在大清后面,排在皇上后面,更不必说映微,怎会乐意皇上如此喜欢映微?

当初孝诚仁皇后去世后,皇上伤心欲绝多年,她不想再看到赫舍里一族再出现这样一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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