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吸血鬼不可以向普通吸血鬼动手下,这是一道烙印在阿岁与阿亚两姐弟血脉之中的铁律。
或许,是烙印在所有劣等吸血鬼灵魂深处的枷锁。
而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小草,无异于一个彻底颠覆规则的异类。
所以,当他们听见小草那句怂恿时,几乎是本能地向后退去,只想与她撇清关系,生怕沾染上一丝牵连。
万一被麻袋里的监工察觉,他们还能及时划清界限。
小草完全理解他们的退缩。
她动手打了监工,身后有王上、有洛应作为倚仗;而眼前的姐弟俩,除了彼此,一无所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将他们推入深渊。
但此刻,她愿意成为那个打破他们牢笼的契机。
“真的不动手吗?”小草循循善诱,笑容灿烂得宛如引诱夏娃摘果的蛇,“千载难逢的机会哦。他现在看不见也听不见,根本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嗯?”
阿岁的身体因激烈的内心挣扎而微微颤抖。
她偏过头,不敢再看小草的眼睛。
那双眼睛太可怕,充满了蛊惑的力量,差一点就让她跨出危险的一步。
“你们想想,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能亲手揍监工。以后深夜回想起来,都会忍不住笑醒吧?”小草继续说道。
两姐弟依旧沉默。
她耐心地等待着,目光沉静地落在他们身上:“给你们三分钟考虑。时间一到,我就把他送回去。”
时间,在阿岁心中一秒一秒地沉重爬过。她活了一百多年,早早成年,经历了太多苦难,也早已接受了属于自己的、无法挣脱的命运。
年少时,她也曾怨恨命运不公,怨恨那些面目可憎的监工。
后来,现实的残酷一次次碾过。她眼睁睁看着父母在食欲期来临之际,因得不到足够的血袋,在极度的痛苦与疯狂中生命消散。
自那以后,她便与弟弟相依为命。
日复一日的劳役,早已在麻木的重复中,磨平了她所有的棱角与反抗的念头。
阿岁的思想被无形牢笼禁锢,画地为牢。她抖得厉害,两只眼睛瞪得凸起,死死盯着地上的麻袋。
不敢,我不敢……
不可以,我不行……
无数个声音在她脑海里激烈交战。
终于,三分钟到了。
小草叹了口气,抓起麻袋,准备走出这片黑暗,踏入前方那片被月光浸染、却仿佛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街道。
“……等等。”
阿岁的声音细若蚊吟,但一直留意着他们的小草捕捉到了。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
阿岁用力地大口喘息,仿佛这样就能为自己汲取无尽的勇气。
她脚步虚浮地走到小草面前,对着麻袋抬起手,犹豫半晌,才缓缓落下
力度轻得像是替对方掸去灰尘。
但是,她做到了。
阿岁看着自己的拳头,不知道为什么,那总是紧抿的嘴角,竟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变得简单许多,而且落下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阿亚见姐姐带头,也鼓起勇气加入了进来。
最后,还是小草出声制止,两位吸血鬼才意犹未尽地停手。
他们仔细抹去所有痕迹,将昏迷的监工剥光衣服丢在路边。做完这件“坏事”的三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溜回了F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