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设防,直接被推到季柕跟前,只见男人如鹰隼般的视线牢牢盯住了自己,难掩慌乱地挠了挠头,尴尬地笑着回道:“俺媳妇儿是俺爹娘从隔壁村找来的一姑娘,勤奋又贤惠。平常待俺和爹娘也好得没话说,啥都依着俺来,有时候也会拌个嘴啥的,但事儿都不大,吵吵感情更好了,所以俺跟俺媳妇可好着呢,每月都叫着营里识字的兄弟帮俺读信写信呢。”
“那看来你在家的日子过的还不错。”季柕点点头,朝着另一人颔首:“那你呢?”
他擦了把头顶上的冷汗,朝着那还在傻乐的兄弟投以同情的一眼。且不说方才他讲的有多能挑拨帝后的关系,看皇上的表情就能知道了。
别看面上虽然是在点头,那周身的气压已经低了不知几度了,显而易见的是没听到想要的答案。
精明铁卫脑中思绪飞动,卡壳了片刻才道:“小的跟媳妇关系就一般般,嗯,说着每年好不容易只能回去个几次的,回去待几天便咕咕叨叨几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跟她吵也不行,不吵更不行,有时候急了还会捞着鸡毛掸子往小的身上招呼,第二天那身上准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嗐……”
说罢,真情实意地补了一句:“如今见了皇上同娘娘彼此这般恩爱,当真是羡慕啊。”
闻言,便只见季柕的脸色忽而就变了,倒也不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情绪转好,只是那表情总感觉像是陡然吞了只苍蝇一样一言难尽。
季柕:“……倒也没有很恩爱。”
两人自知都失手触了老虎尾巴了,默默低下头,极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只留着一个懵懂的袁西还仰着面,避无可避地同面前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你……算了。”这个更是问不出什么了。
袁西耿直地抢言道:“属下先前也见过师父同宫里几个姐姐在一块儿的。只是师父喜欢给西苑的绿翠姐送刚摘的鲜花,给膳房的阿枝姐送书,给堂下的小芳姐送酒……每个都不太一样,属下一下子也说不清。”
季柕哽住:“你师父还跟朕宫里这么多宫女有关系??”
他自然是知道这人有些浑,倒也没料到能这么浑。
“好像宫外也有几个,但具体的属下便不清楚了。”说罢,袁西擡眼望向半空,眼中满是钦佩:“师父一直教导属下需谨言慎行,特别是不可与女子相处太近,这等危险之事全然交由他处理便好。多亏师父忍辱负重多年,因得属下这些年才能这般安然度过。”
“属下一直很感激皇上为当初为属下择了这位师父,这般才有了今日的袁西。”
季柕:“……”
一旁的铁卫耳贴耳:“俺怎么听着怪怪的?”
“我听着也感觉挺不对劲的。”
季柕伸手打断袁西愈发激昂的发言,表情无语:“你师父那德性还是算了,你别学了他一分,朕也就能安心了。”
*
待几人目送这尊大佛终于回了山洞时,时间已至深夜。紧绷的神经陡然松下,一个个接连呼出一口气,毫不在意地瘫倒在了地上。
心下还有余悸,憨厚铁卫死死压低了声儿,一边回头瞧着动静一边道:“咋回事儿啊?皇上问这些东西做啥?”
“谁知道呢?自古君心本来就难测。”精明铁卫神情恍惚,将食指置于嘴前:“嘘,还是别讨论这个了,刚才皇上突然从背后出来那会儿也太吓人了。”
说罢,谴责地望向对面的袁西:“小兄弟你也真是不够意思啊,方才皇上就从你对面走出来,你都不记得提醒哥一句,还以为要掉脑袋了。”
憨厚铁卫开始打抱不平:“俺和小兄弟刚才一直朝着你使眼色啊!就你一直叭叭叭讲个没听,也不知道在兴奋个什么劲儿,都不擡头看一眼,被皇上听到了能怪谁?”
袁西赞同地望了他一眼,点点头。
精明铁卫不服气地踹了他一脚:“人爱讲点八卦怎么了?谁空着的时候不聊?你难道之前没挤着去听过?还好意思在这埋汰我?”
“那是没你厉害,俺至少没那胆子当着人面就开始聊。”
“……”
这头,季柕刚弯下腰重新踏进洞里,便同里边裹着他那件披肩的简昕来了个对视。
“皇上怎么回来了?”简昕随口一问。
季柕瞧着木架上还飘着的衣袍:“朕估摸着这个时间点皇后人架上边都能烤干了,怎么,衣服还没干吗?”
她冷笑一声:“皇上也还是别说话了,省得一会儿谁都嘴上讨不到好。”
“那倒也不行。”
闻言,她正要收衣服的手一顿,面露疑惑地回望。
“人家说了,吵吵感情能更好。”季柕在对面坐了下来,一本正经道。
简昕:“……”
“谁说的找谁培养感情去,别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