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昕第一反应是摇头拒绝:“不是很想。”
“那我找人将他拖过来?”
“……倒也不必。”
又向前行进了一段距离,季柕的车马往左侧一亘,便直接拦住了任柯的去路。
而任柯早已在看到简昕的那瞬间便福至心灵,自己今天是一不小心直接社交到天子头上去了,那是一瞬都不敢带犹豫,早就将门窗阖上,坐姿端正地等待审判降临。
果不其然,还未等他默念完新青年护体必备的核心价值观,便只感觉到马车倏忽停下,紧接着前头传来一阵一阵的敲击声。
只见门缝一圈的灰尘随着钝击的动作在狭小的车厢内四散,呛得人睁不开眼。而后两扇紧阖的车门便“啪”的一响,往左右两侧敞开。
车门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力重重砸向两边,刺眼的亮光争先射入,照得车里的人一时都睁不开眼。
“我就一件事,拒绝暴力拆箱。”
简昕爱莫能助地看着刚刚被颠到地上瑟瑟发抖还硬着嘴巴的人:“他叫你过去。”
“我可以继续隔着车窗跟他交流吗?”
“你再墨迹一会儿他就要找人把你架过去了。”
可恶啊,他这张多余的嘴!
简昕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将人扶起,凑近了身小声嘱托道:“我跟你说,一会你……”
半刻钟后,任柯使唤着身后的小厮,将两箱沉甸甸的木箱子端上了季柕的马车。箱子放下的那一刻,底部的模板立马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即使是特意准备的宽敞的车厢,待这两箱东西搬上来后,也瞬间便显得拥挤了起来。
任柯将坐在车槛前的赵正德和车夫扫下,一人独占了整块木板。长手一挥一合,双掌叠在身前,高大的身躯毫不间一丝犹豫便向前一倒,膝盖在坚实的木板上磕出重重一响——
“皇上!草民实在没想到单走在郊外的路上也能碰见您啊!”膝盖传来的剧痛让双眼瞬间湿热,他就着眼里的温泪朝季柕叩了个响亮的首:“方才不知马车内坐着的是皇上,斗胆并驾齐驱,草民罪该万死!”
说罢,又重新擡起了头,挪动着双膝向前。酸爽的痛感沿着神经末梢传入大脑,刺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一个踉跄便不小心朝着一侧倾倒下去。
季柕全程稍显茫然地望着他,正要伸了脚帮忙去扶,却见任柯直接侧坐在地上,一手支撑着身体往前匍匐。
他将两个箱子打开,里边装着的碎银和金条塞不住地往下哗哗掉,一阵叮铃啪啦的声响听得车外的简昕都觉得肉疼。
任柯挖了一捧地上的银子,献宝似的展示给季柕:“皇上,这是草民准备的赔礼。这些天的生意多亏了朝廷的照拂,这些小财,还望皇上笑纳。”
季柕看了看他还在痛得发颤的双腿,以及面上未干的水渍,有些抗拒地向后仰了仰身:“你这副模样,倒是让朕有些害怕。”
“怎么会呢!皇上!这可都是,实打实献给您的东西。”任柯说着,又将从箱里抓了一把出来,十分慷慨地挺了挺胸:“草民知晓皇上此行是要南下赈灾,这赈灾便离不得经费。皇上沿途还可以拿着这些多买几车粮食,咱做事都是为了百姓嘛,不必同草民客气!”
“……不必,朕出门带了足够的银两。”
“皇上!您要是再拒绝便是看不起草民!是不是嫌不够?来!”任柯又往后挪动了身子,探出头去吩咐等候在一侧的小厮:“去,再去搬一箱来!”
“等一下。”简昕扶额,伸手想要拦住已经上头的任柯。
但很显然对方会错了意。
“你也觉得不够!?来!再来两箱!”
任柯拍着大腿,指挥着人又搬着两箱的珠宝上车。宽大的箱身完全挡住了车门,直接将里边的季柕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两扇窗户做通风的口。
赵正德在一侧已经慌得不行,简昕也梗着脖子欲言又止,独独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任柯还在十分自我满意地拍着家财:“皇上!您看还满意吗!”
车厢内渗出季柕艰难的声音:“……先放朕出去。”
“啊?皇上您……卧槽!!”
任柯正拍着箱盖,只听脚下陡然传来一阵木头断裂的脆响……紧接着,接二连三,脚下倏忽失去了支撑,本是完好的木板瞬间被压地一分为二!
车身轰然落地,四壁分裂,篷顶掉落一侧。一片飞扬的尘土散去后,只见一刻钟前还清风朗月的男人此时正一脸茫然地跌坐在废墟中……
一旁的赵正德吓得差点原地跪坐,高扬起挥舞的双手快得要出现残影:
“来人呐!救驾!快救驾!!”
简昕:“……”
任柯:谢邀,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