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三人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出来的了。
只记得当时简昕领着他们进去同那个皇帝说了许多话, 吓得他们脑子里好像在捣糨糊,耳鸣目眩,待意识回来后, 便已经站定在了门口。
闻和卿有些魂不守舍,视线在身侧两人的脸上来回旋转:“我怎么总感觉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
“好巧啊兄弟, 我也有点。”任柯已经有点呆滞了。
两人擡头, 打量着面前这扇紧闭的红木大门,凑近了脑袋:“我们是不是还没进去过?”
“感觉是,又感觉不是。”
“那应该就是了, 咱先进去吧。”说着, 两人的手便齐齐搭了上去, 准备使力将其推开。
身后一直沉默着的两个女人:“……”
钱文静看不下去了, 一把揪住闻和卿的后衣领, 趁着还没使劲开门, 赶紧将他往后拎了几步:“醒醒, 这门再开一次, 过一会儿你就要跟脑袋分家了。”
他转了头一看, 瞬间像是找到了稻草般紧紧扯住了钱文静的衣袖,一脸劫后余生, 差点直接抱着她的胳膊哭出声来:“我的妈啊钱文静,简昕刚才也太恐怖了,我以为我这条小命今天就真的得交代在这了!”
简昕见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丢人, 挥着手将人都赶进了自己的包间。
关了房门, 任柯便好似多动儿童般一刻也停不下来,一下子蹲到窗户边上挠头, 一下子踱到桌边坐下喝几口水,而后又杵着下巴绕着几人转, 晃地人眼睛都累了。
简昕不耐烦地‘啧’了声,把他叫住,用手指点了点对面的那条圆凳:“你,坐下,再走就把你丢出去。”
任柯当即屁颠屁颠地便奔了过去,一屁股牢牢坐在了凳子上,望向简昕的眼睛里蓄满了好似要溢出来的兴奋:“姐,我是不是要当官儿啦?您这说句话话比我掏钱还好使啊!”
方才话说得太密,声音吼得又大,现在坐下来时喉咙一下子便干得不行。简昕就着钱文静刚才倒好的茶润了润嗓子,才摆手道:“别高兴太早,那皇帝还没有答应下来,没看见走之前他那张脸还是臭的吗?”
任柯大掌一拍桌,自信保证:“但人至少没有直接拒绝啊!依我看人的眼力,像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往往都十分自我。既然没有当场拒绝,那便是心里已经同意了,只是比较爱面子,藏着不敢直接说罢了。”
“我就等着,等明天我就官袍加身好不风光,外边的财产就交给专业团队帮我理财,一夜化身有钱有编制的钻石王老五。”说罢,突然又染上了些许怅然,仰头设想:“要是我妈也能知道就好了,这不得把她乖儿子我在乡亲邻里间都吹上好几遍。”
“诶,别说了。”闻和卿伸手拍了拍他搭在桌上的胳膊,朝着另一个方向点了点下巴,小声提醒:“你没看见简昕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吗?”
简昕磨着后槽牙,手里的陶瓷杯都快要被她捏碎了。
里面的人想出去,外边的人想进来,身家富到数不清的人天天想着进宫坐牢,她发疯了想逃出去却总是受挫。老天可真是,让面前这个直接穿成皇后不就直接解决了两个人的烦恼了吗!
“啊?”任柯没有明白,懵懂地看向简昕:“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吗?你这身份可是铁饭碗中的铁饭碗诶!”
谢谢,心更痛了。
钱文静看不下去了,示意闻和卿直接将他的嘴巴堵上,自己则伸手轻拍简昕轻颤的后背安抚:“没事的,其实也就是天天得看着同一个男人,运气差点还要被叫去伺候罢了。你换个思路想想,其实人家长得也挺不错的,完全配得上你,所以你其实也不会亏到哪里去的对吧。”
简昕全然没了刚才大杀四方的气势,整个人眨眼间被萎了下去:“他也就那张脸长得还能安慰一下我了。”不然她第一天晚上睡一半就要爬起来跑去隔壁弑君算了。
“好了!朋友!不要垂头丧气!不过是区区一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又高又帅又有权,但那又怎样!他没有我有钱啊!”任柯大手一挥,拍着胸脯阵阵作响:“正好今天晚上没有事情,到时候吃完饭就都跟上我,我晚上带着你们去找点成年人的快乐!”
“你之前来过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找乐子还可以,十八斜杠的事情还是算了。”说着,闻和卿的视线不由地朝简昕的方向看去:“毕竟我们这里还有个人家风管得比较严。”
“兄弟你这就暴露了啊!”任柯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坏笑,一手握拳打趣地点了点闻和卿的胸口:“成年人的快乐怎么会只有那些事呢!这古代打发时间的东西可一点都比我们那时候差,晚上就带着你们去长长见识。”
简昕趴在桌上看着打闹的两人,默默举手:“其实成年人的快乐也不是不可以,虽然我不能碰,但是我可以看的。”
起码只是过去饱饱眼福,这也无可厚非。
钱文静无语:“就你这样还说别人嘴巴欠呢,什么时候也记得找人先管管你的眼睛再说。”
“眼睛长来不就是用来看的吗?不拿它来多看看帅哥美女,那岂不是白长了。”说着,简昕当即坐直了身:“既然这样,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去吧。”
“夜里没人,到时候回来容易弄出动静,被发现了也难解释。还不如现在就出门,待到快要晚膳的时候再回来,也省得又被隔壁那人找麻烦。”
闻和卿一拍手:“很好,我支持,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钱文静揉了揉眉心,有些心累:“你们去吧,我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兴趣,我就坐这屋里,晚点等你们回来好了。”
“别啊小姐姐,一个人坐在这里多无聊啊。”
任柯自然是不同意,他向来就喜欢把认识的人都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才算好,单单把一个人留在客栈里这种事情他是真的做不太出。
简昕也跟着劝:“人多才热闹啊,放心吧,也不会去那些很吵闹的地方,你到时候就搁旁边的凳子上一坐,不耽误你休息的。”
闻和卿更为加单粗暴,直接绕到了她身后,架着钱文静的两个胳膊便将人提了起来:“这人死犟,劝不动的,我直接将她擡过去就好了。”
钱文静:“……你还是先将我放下吧,我比较喜欢自己走路。”
“嗐,这不就对了嘛!”
……
听着隔壁间的四人吵吵闹闹地出了门,季柕这才将几乎紧贴在墙上的耳朵挪开。
刚刚清点好大米袋数的赵正德,上楼打开门,便见自家主子十分不知耻地蹲在了连着娘娘那间屋子的墙角,那模样比上午时还称不上矜持。
见着他从屋外进来,还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走远点不要过去打搅。
眼看着矮几上的那炷香都要烧没了,这才恋恋不舍地站起了身。
赵正德无奈地叹出一口气,踩着碎步走上前:“禀告皇上,下午买入米粮三十又一袋,途中偶遇娘娘,遂同行。”
季柕瞥了他一眼:“偶遇?难道她不是跟着你后脚出去的?”
赵正德挠了挠脑袋:“这个,回皇上的话,严格来讲也可以这样说。”
也罢,反正平常也是一直跟在自己边上寸步不离的人,好在这事也并非什么需要保密的大事。
“日后办事多注意着点周围,莫要什么人都能叫他跟上。”季柕走回桌边,随意地朝他摆了摆手:“你先出去罢,叫人在门外两侧守着。京城飞鸽传来密报,朕下午要处理些事情,未经应允任何人不得踏入这间屋子。”
“是。”
赵正德不曾有疑,躬身退了出去,将两侧的房门紧紧阖上。
没了隔壁两间房传来的窸窸窣窣的人声,偌大的房间内顿显空旷和寂寥。
季柕伸手将桌边的灯烛盖灭,又将香盒吹熄,自己则踱步至红木雕栏大床边的帷帐后,不稍片刻,一个乍然看去气质截然不同的男人便从层层厚重的帘后走出。
他将原本儒雅的青衫褪下,换了一件更为贵气的明橘外衫,里边搭配了绣有暗纹的米白色内衬,腰间墨色金边的腰扣上坠着几串看上去便价值不菲的挂坠,手上执一把绘有山水和题诗的折扇。倜傥风流又带着几分纨绔之气,明明面容并未变化,却瞬间便好似换了一个人。
男人立在镜前最后整理着衣容,口中唤道:“袁五。”
屋顶上跃下一人,一手稳住腰侧的佩刀,一手撑地:“属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