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陶婷不知道，徐临越和赵元弋喝过一次酒。
赵元弋就是Joseph，他几乎不提自己的中文名，职场或生活中都自称“Joseph”。
他说：“Joseph是我为自己取的，像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我不喜欢过去的自己。”
徐临越深有同感，过去Leon这个名字很好地帮他摆脱了某种羞耻心，给了他一个全新的开始。
“但你总有一天要做回自己，朋友。”徐临越举起啤酒瓶。
赵元弋举杯碰上去，问他：“到底有什么非走不可的理由？”
徐临越反问他：“我想了很多个版本，你要听哪个？”
“比如？”
徐临越抿了口酒，说：“比如我想打破所谓的隐形天花板，我想看看在韩佳宁的带领下，茜雀能走到多高、多远。”
赵元弋笑了笑，戳穿他：“你是为了陶婷吧。”
徐临越没否认，说：“她俩身上有一种我们俩都没有的东西，你能感觉到吗？”
“你是说热情？韧性？还是细心？”
“都有吧。”上次找贺舒晴作推广大使时徐临越就感觉到了，很多事情只有她俩办得到，他自愧不如。
赵元弋点点头，认可了这个理由，问：“那还有什么版本？”
麦芽味道在舌尖蔓延，徐临越拿下易拉罐，喝多了又觉得太甜。
他说：“我一直憋着股劲，我以前以为这叫理想，大不济叫个人生目标，我现在发现那就是赌气。”
赵元弋看了他一眼：“和Augt？”
徐临越侧目看向他：“你知道啊？”
赵元弋哼笑道：“留学圈谁不知道？早被写在PDF上了。”
活到这把年纪徐临越其实已经不在意什么流言蜚语了，他回想起来还觉得挺好笑的。
“走的时候我就想，你这老板当的是个什么玩意儿，我想给他、他们都看看，看看老子是怎么当CEO的。”说完徐临越又自嘲一笑，“结果发现我才是当了个什么玩意儿。”
他这话就纯属是自谦了，茜雀自品牌成立的那刻就引起了业内多少人忌惮，徐临越的能力没人敢质疑。
只是身处高位者需要权衡的东西太多，总要被迫做出取舍，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赵元弋也可以认可这个理由，他问：“那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不想干了。”这五个字从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嘴里说出来显得有点不像个样子，太任性了。
但其实这也是徐临越最真实的想法，他不想做了，他只觉得疲惫，他只想睡个好觉，想和爱人好好生活。
他不再需要“Leon”这个身份向谁证明什么，他现在想做回徐临越。
沉默良久，赵元弋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茜雀吗？”
“为什么？”
“我不甘心输给你，我想赢你。”
徐临越弯唇笑着：“我知道。”
“你是个可敬的对手。”赵元弋伸出酒瓶，只是可惜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徐临越回给他一句：“你是个可靠的同伴。”
易拉罐碰撞在一起，他俩相视一笑。
“茜雀就交给你了啊。”徐临越说。
赵元弋喝了口酒，嘀咕道：“还以为你要说‘陶婷就交给你了’。”
“滚。”徐临越板下脸，“孩子能给，老婆你别惦记。”
赵元弋嫌弃地瞥他：“谁惦记，你自己宝贝去吧。”
他俩果然还是更适合这样的针锋相对，徐临越提高声音加重语气：“宝贝着呢，放心啊。”
决定结婚后陶婷和徐临越对了下行程表，发现半年内只有三月初两个人都还算空闲。
那就办吧，按照他俩的办事效率来看，就算只剩一个月都不会让这场婚礼显得仓促。
徐绘吟找人帮忙挑了个良辰吉日，婚期一定，其余各项事宜也慢慢开始筹备了。
其实徐临越想带陶婷去当年慕尼黑的圣母教堂举行仪式，那个夏天，陶婷在那里为他戴了一枚戒指，许愿他平安顺利。
如果能兜兜转转又回到那儿办婚礼，肯定很浪漫、很有纪念意义，只是现在国家有防疫措施，不方便出入境。
这事徐临越觉得很可惜，他大概从两年前就在构想圣母教堂里的神圣婚礼了。
陶婷安慰他说：“没关系啊，十周年的时候去补办呗。”
她正在看婚纱照片，翻了一页后陶婷突然擡起头，问：“你真的从两年前就在考虑结婚的事啊？”
徐临越“嗯”了一声：“你二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就跟你求过婚了。”
陶婷歪了歪脑袋：“啊？”
徐临越擡眸提醒她：“你是不是从来没打开那只泰迪熊的书包？”
陶婷蹙眉疑惑，放下平板电脑从沙发上起身。
她去卧室床头柜上找到那只玩具熊，打开它背上的小书包。
陶婷放怀里抱过，里头绝对没有什么戒指，所以也一直没起过疑。
她摸到一张叠好的纸，拿在手里摊开。
上面是一串数字，170918加一个井号，陶婷认出这串数字是他们在一起的那天。
她走回到客厅，举着那张纸问：“这什么意思啊？这算什么求婚？”
“门锁密码。”徐临越说，“三十三岁的时候我爸妈把我们家以前那栋房子送给我了，说留给我当婚房，所以我想把它送给你。”
栋，这个量词让陶婷挑高了眉毛，那会儿他俩谈恋爱都没满一年，他说要送她一栋房子。
“我居然从来没发现。”
徐临越笑着摇摇头，故作深沉地叹气：“没想到吧，我那么早就决定要和你共度余生了。”
陶婷问：“那你怎么一直不跟我说？”
徐临越说：“我怕吓到你，想等你自己发现了来问我。”
“确实被吓到了。”陶婷坐回沙发上。
“你倒是提醒我了。”徐临越说，“挺久没人住了，如果以后要搬进去，肯定还得重新装修。”
陶婷捂着脑袋摇摇头：“我装我那套小房子都快烦死了，要装你去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