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车子呲的一声在路旁停下,引得好些人纷纷往过瞧,隐约还能听见旁边路人的咒骂:“喝醉酒了吗,赶着投胎啊!”
曹宴:……
他今晚到底招谁惹谁了?
“任性也要有个度!”饶是他脾气再好,也不禁真的动了怒,“你知道刚才如果真开了车门会怎么样吗?”
夏沁颜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径直打开车门,曹宴下意识扑过去,握着她的手将门一带。
车门再次关上,与此同时,啪嗒一声,车锁落下。
“夏、沁、颜!”
曹宴咬牙切齿,“我不是你哥,也不是廖奕琛和傅凌均,不会无条件惯着你的坏脾气!”
“那你放我下去。”夏沁颜回头,发丝拂过曹宴的脸颊,有点痒。
曹宴眼睫颤了颤,这才发觉他们之间离得实在太近,他本能的就往后一仰。
却不料夏沁颜紧跟着向前,半个身体都趴在了他身上,瞬间两人变成男下女上。
“你……”
“车锁在哪里?开门,我自己回。”
夏沁颜仿佛没注意到他们这会姿势的尴尬,自顾自在控制按钮上寻找着,很快锁定其中一个,就要按下去,反被曹宴一把抓住。
“别闹了!”他神色有些隐忍,好似压抑着什么,“我答应了他们,要先送你回去。”
“我不告诉他们。”
“那也不行。”
夏沁颜看看他握着她的那只手,又看看他,突然越发往下,曹宴僵了僵,头不自在的一偏,“……回去坐好。”
“我不。”夏沁颜似乎和他杠上了,他越不让,她越要做,“你不是说我任性霸道吗?我还就任性霸道了,怎么着吧?”
“夏沁颜!”曹宴忍无可忍,一擡眼正要说什么却忽地一愣。
她与他紧贴着,脸与脸的距离不到半个手掌宽,他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她的双眸。
那双如秋水般的剪瞳里满是他的倒影,固执、倔强,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她伤心了,
因为他刚才的话?
曹宴怔怔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道歉,“对不起,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你有,你说我贪心,还说我任性自私霸道!”
“……虽然那样,但依旧不讨人厌……”
“你就讨厌我。”
“不……”曹宴声如蚊蚋,轻得几乎听不清,“不讨厌。”
“什么?”夏沁颜没听见,又往前凑近,“你说什么?”
“我说不讨厌,相反很喜欢!”曹宴蓦地提高音量,“我也喜欢你,我们都喜欢你,你是不是很得意?”
这么贪心的你啊,这也想要、那也想要,而偏偏地,所有人都自愿给你,甚至争着抢着递到你面前,唯恐你不要。
很得意吧,很自豪吧?
也会更不屑一顾吧?
曹宴闭上眼,得到的太多就不会珍惜,被偏爱的人永远学不会爱人。
因为她只要等着被爱就好,根本无需她爱别人。
夏沁颜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她分不清她对其他人的感情,不确定她到底喜不喜欢他们,但这不妨碍她接收、霸占他们的爱。
——她被惯坏了。
曹宴苦笑,这其中还有他一份功劳,不然她之前也不敢那么威胁他。
这只小狐貍啊,永远能敏锐的察觉到谁对她狠不下心。
“曹宴哥。”夏沁颜看着他。
小时候还有点小胖的男孩已经长成了大人,身形抽条,清瘦高挑,可能因为总待在实验室,肤色比一般人都要白皙,面容俊俏秀气,五官精致漂亮,仿若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瞧着比实际年纪小很多。
或许是感受到她的打量,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像是不自在,又像是羞恼。
夏沁颜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睫毛抖动得越发厉害,她仿佛受到蛊惑般低下头。
曹宴瞪大眼,望着面前放大的娇颜有些不知所措,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浑身僵硬,脑中嗡嗡直响,血液一瞬间全往脸上涌去,一张俊容憋得通红。
她在干什么,亲他?
“颜……”
“嘘。”夏沁颜擡起头盯着他,红唇贴着他的,好似在观察他的反应。
曹宴呼吸渐渐紊乱,脸越来越红,从脖颈一直蔓延而下,良久他才一把捂住她的双眼,反身将她压到门边重重亲了下去,又狠又急,似乎在和谁赌气。
“你可真贪心……”
让那三人为她疯为她狂还不够,还要来招惹他。
曹宴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扣着她的手腕,死命掠夺她唇腔的气息,发了狠一般,与他纯然无攻击性的外貌截然相反。
“但是我却不是软柿子。”
像廖奕琛一样白长了一张花花公子、玩世不恭的脸,却被她耍得团团转,想怎么捏怎么捏。
他是只披了羊皮的狼,一旦招惹了,就休想再脱身。
夏沁颜眨眨眼,忽然挣脱他的掣肘,在他愣神之际,反手搂住他的脖子,越发拉近。
“我喜欢野狼。”
回应她的是野狼更加猛烈的攻击,势必要让她知道,第一次动念的男人不能刺激。
不知道廖奕琛三人谈了什么,反正夏沁颜这边一夜好眠,而后照常上班。
最近傅氏在准备竞标某个大项目,很多部门都在忙,连傅凌均也没得闲,每天好几场会议,早上开完,下午又继续开。
夏沁颜作为“总裁助理”自然也跟着出席。
“P市此次目标很大,不仅想将那块未开发的地界打造成本市乃至辐射周边城市的最重要交通枢纽,并且还要是集金融、商业、文化和旅游等一体的国际经济中心,规划中仅建成后的总建筑面积就将近八百多万平方米。”
谭卫举按着投影仪按钮,一项一项的介绍,下方的人个个听得眼睛发亮,若是能拿下这个项目,带来的收益将巨大到完全不可估量。
当然,竞争也是显而易见的。
“目前全球有一争之力的企业都对此虎视眈眈,我们能不能拿下,尚且不好说。”谭卫举又切到另一个画面,挨个分析其它有力的竞争对手。
“现在来看,国内庄氏、廖氏似乎也都有意参与竞标,国外R国、M国也有几个企业露出过意向,其中有一家。”
他点着某个被特别标注出来的符号,“COLOUR,刚刚创立四年,却以独到又精准的投资眼光,迅速挤进全球五百强行业,其主理人在Wall Street素来有‘点金圣手’之称,只要是他看中的项目从未失手过,应该会成为我们一大劲敌。”
COLOUR?这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傅凌均想了想,去过两次的那家清吧貌似就叫这个名字。
他下意识看向身侧,夏沁颜正低头认真的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模样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只是这内容……
傅凌均唇角抽了抽,干净整齐的页面上赫然是几只硕大的猪头,每只头上还标了名字——
“傅傅”、“廖廖”、“郢郢”。
她倒是记得没写“庄庄”,是怕连带着把自己也骂了?
傅凌均失笑,下一秒又顿住,只见她寥寥几笔又画完了一头狼,旁边标注“曹曹”。
狼?
为什么他们都是猪,曹宴却是狼?
“因为他骂我。”夏沁颜躺进沙发,伸了伸懒腰。
开会可真累。
虽然她也并没有做什么,但是光枯坐几小时就够难受的了。
“下次我就不去了,好无聊。”
“那就不去。”傅凌均走过去,将她的头放到腿上,轻轻按捏她的太阳xue。
“他骂你什么了?”
“说我贪心,什么都想要,还任性自私。”夏沁颜翻了个身,熟练的在他怀里找到最舒服的位置。
“还说他不是你和廖奕琛,也不是我哥,不会惯着我的坏脾气。”
她嘟嘴,仰起小脸看他,“我真那么坏?”
“怎么可能。”傅凌均亲亲她的唇,心里有些好笑,又不自觉松了口气。
他是真怕再来个情敌。
“我们颜颜最好最可爱,曹宴那是故意说反话。”
“可是我觉得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夏沁颜擡起手轻抚他的眼角,那里基本已经消退,只剩下一点点浅浅的痕迹。
但是嘴角却又添了新伤。
“这是因为我让你第二次受伤了。”
“不是伤,是勋章。”傅凌均抵着她的额头,故意逗她,“是我为了捍卫你未婚夫位置留下的勋章,是我勇武的证明。”
“胡说。”夏沁颜果真被逗乐,她两手揪着他的唇角往外扯,笑得眉眼弯弯,“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贫嘴了?”
“以前是我太闷了,可能还有点笨。”傅凌均任她扯,眼里全是温柔,“如果我哪里让你不喜欢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改。”
夏沁颜笑容收了收,手指从他的嘴角移到耳侧,又从耳侧移到后脖颈,仿佛无意识般来回摩挲。
“……颜颜?”傅凌均绷紧了身体,后脖算是他的敏/感点。
“凌均哥。”夏沁颜突然唤起了小时候的称呼,“你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仅贪心,还是骗人的坏小孩,你会怎么样?”
“骗谁?”
“骗你。”
“不要紧。”傅凌均弯唇,笑意似水般温柔,“因为我甘心被你骗。”
“无论什么事?”
“无论什么事。”
夏沁颜看着他,倾身吻住他的唇,“你不用变,就这样。”
一个笨小孩、一个坏小孩,正好。
“那我是什么?”廖奕琛坐在她对面,一脸的怨气,“因为你,我都大半个月没敢回家了。”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伤上加伤。
“你瞧我的脸还能看吗?”
夏沁颜瞥了他一眼,翻出开会带的笔记本,找到一页撕下,“喏,送你。”
“什么?”廖奕琛笑容刚刚展开,转瞬便僵住了。
正是那只名为“廖廖”的猪。
“我在你心中就这形象?”
“不要啊,那还……”
“要要要!”廖奕琛小心的将纸叠起,简直要为自己捏把辛酸泪。
这么多年难得收她件礼物,竟然只是张纸,可真是“礼轻情意重”。
“晚上一起吃饭吧,吃完我送你回家。”
夏沁颜擡眼,神色有些古怪,“这就是你们商量的结果?”
“嗯,谁都不想放弃,再无谓的争执、打架也没有意义,还会将事情闹大。”廖奕琛轻轻摩挲着那张纸,垂眸掩下眼底的思绪。
“不如安静的公平竞争,谁输谁赢全看你。”
他忽而一笑,又有了以往潇洒恣意的风采,“我们负责努力,你负责选择,不管什么结果,我们都认。”
才怪。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就算最后她没选择他,他也要缠着她。
反正想让他放弃,下辈子吧。
傅凌均注视着楼下一前一后走出公司大门的两道人影,默默攥紧了手。
天知道他有多想冲下去把两人分开,明明是他的未婚妻,他为什么要给其他男人追求的机会?
然而,没有办法。
对廖奕琛,他是揍也揍了,骂也骂了,无论是冷嘲热讽还是摆事实讲道理,他都死犟着不肯撒手。
除非真把他打死,否则无法阻止他的靠近。
最重要的是,颜颜不排斥他,甚至有点喜欢他。
如果不是喜欢,她不会在睡着被吵醒后、还坚持要去酒吧。
以她的性子,不在意的人,她才不会管他是死是活。
更不要提还有庄郢。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傅凌均明白,在夏沁颜心里,庄郢比他重要。
他是她赖以相伴的家人,她依赖他,或许比她母亲更甚。
那是日日月月年年朝夕相伴处出来的情谊,也是庄郢日复一日呵护出来的成果,不是其他人能轻易替代。
也许他还得感谢他们到底要顾忌着庄源和孟可岚,不然结果可能真的没有悬念。
傅凌均敛了敛眉,看着明黄的跑车驶远,直到再也看不到了,他才转身坐回办公桌。
现在的平衡是三方不得不互相妥协的结果,可是这种平静不会永远存在。
想要最后抱得佳人归,除了一步步让她更喜欢他之外,还要壮大自身。
只有自己够强,才能不惧任何风险,保护想保护的人,将其他对手排除在外。
“傅总。”韩庆推门而入,将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
“您之前交代查的那个名叫夏莎的职员资料,全都在这里了。”
“有问题吗?”傅凌均慢条斯理的打开档案袋。
“从资料上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不像是与其它公司有牵扯,只是……”韩庆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傅凌均抽出档案,第一页便是生平简介,出生日期、籍贯、家庭住址,以及……
家庭成员。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