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了好了不说了。”揽住她肩膀的手一紧,李笙月压住唇角的笑。
等回到宿舍时,其他两个女生已经洗漱完,吴宝珠拍着水乳,瞥一眼进来的两人,随口道:“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你先去。”李笙月将伞放入阳台,拍了拍姜雪栀的腰。
姜雪栀点头应声:“嗯好。”
她们是混寝,除了姜雪栀之外三人全是高年级,关系都还可以,三人中与姜雪栀关系最好的便是李笙月。
“怎么去这么久?”余灿敲了几下键盘,转过椅子问道。
想起这件事便觉得好玩,李笙月笑道:“栀子记错楼名了。”
“?真是笨蛋。”正在擦脖子的吴宝珠听这话笑了声,“课没上错吧?”
“这倒没有。”
将电脑关上,吴宝珠问:“哦对了,见到夏教授没”
“我没见着,你得问栀子。”随手在桌上扯两张纸,李笙月擦着被雾水沾湿的发尖。
没一会儿姜雪栀从浴室出来,已经去床上的吴宝珠问了声:“栀子,上夏教授的课开心吗?”
正擦头发的姜雪栀一楞,被淋浴热雾熏红的脸颊微烫:“你们怎么都问这个问题啊?”
“我问的可是夏教授帅不帅,问题怎么能一样呢?”刚找好衣服的李笙月从旁边幽幽走过。
眼睫一颤,姜雪栀目光对上吴宝珠,中肯回答:“无论是谁上夏教授的课都会开心吧。”
吴宝珠撩了下打理蓬松的发:“这倒也是。”
将脱下的衣服拿到阳台那边洗衣机里洗,姜雪栀从浴室储物柜里拿出吹风机,打开成绞的线时,脑海里突然出现朦胧雨雾里走远的身影。
再联想早晨座无虚席的教室,难掩激动的窃窃私语和温和且富有意趣思维的讲课,她抿唇,谁会不开心呢?
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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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图书馆人潮进出,一大早便来占位置的姜雪栀坐在角落,面对落地实窗。她在写信,旁边已经写了满满一张,正写第二张开头。
写完信件后,姜雪栀把信纸小心翼翼折好再放进信封里,封口时不经意擡起眼眸,她指间的动作凝住。
今天的天气很好,外面高大的银杏树叶片油绿,宽阔干净的道路上有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学生。
她在四楼,视野正好笼住那两人的身影。
女人穿着鲜妍的红色风衣,说话走路时衣摆撩擦过洁白腿肤,即便是脚穿细高跟也差不多矮了男人半个头。
不知道是不是姜雪栀的错觉,夏延的身形很好认,只遥遥一眼便知晓是他。不过距离不算近,她下意识认为是看错了。
但她的视线却没有移动,如蛛丝一般黏在那抹光景中。
只见那身姿窈窕的女人往前倾,拉住他的手,仿佛在细语着什么,看不清神情。
两人的距离已然超出正常朋友范围。
滑过封口边缘的指尖无意识陷入指腹,姜雪栀眸光下坠,见泛白肌肤间有一道略深的痕迹。
她眉间轻拧,该剪指甲了。
再次擡起眼帘时,两人的身影已经不在,只余留刚瞧完热闹逐渐散去的人,高树枝丫间簇拥的叶在逼仄里细簌。
姜雪栀放好手中的信封,翻开昨天翻译好的纸质页,准备录进电脑端。在录第四段的时候,她总觉得第三列的一个词没有翻译好,正当她停下手中的动作静想时,头顶一处声音响起。
“换成内部热会不会好一些?”
轻触键盘的指腹微动,姜雪栀没回头,将他说的词语替换上去,随后站起身来对他道谢:“谢谢老师。”
等站起身时,她看清楚他的穿着,是驼色风衣。
姜雪栀呼吸莫名滞缓,连带漆黑的睫都一栗,她眸光微动:“老师找什么书?”
“过来找我以前一个学生,”夏延瞥见她按住椅背的手,骨节泛白,他暗想自己可能打扰她了,于是开口道,“不好意思,我刚才不是要故意看你电脑。”
“没事没事。”下意识收回抓紧椅背的手,姜雪栀急忙摆手示意没关系。
夏延了然点头:“自己在做网翻”
“对,”自己刚才的稿子一定被他看见了,姜雪栀接触网翻的时间不长,字汇与能力相比之下稚嫩得不行,她有些难堪,“我……”
“很厉害,我虽然懂得不多,但是看得出来你的思维与用词手法比专业的也差不了多少。”夏延没有夸大其词,反而给出的评价中肯。
“你是英专生?”
姜雪栀对上他的视线,有些磕磕巴巴:“不、不是,我是艺术设计学的,主修园林设计。”
“很好啊,技多不压身,多一点能力,多一份就业方向。”夏延唇角带笑,看了下腕表,道,“你忙,我就先走了。”
目光跟随他而动,姜雪栀眉眼匿笑,恰如一簇白栀子悄然绽放:“老师再见。”
“再见。”触及她眸中的笑,夏延不自主弯起笑,迈步离开。
等到走动时扬起的衣角消失在书架拐角,姜雪栀才垂下眼,又回想起他的话,胸腔内的跳动声仿佛震耳欲聋,全身血液都在上涌,将薄白脸颊染上细润的胭脂色。
转身坐下继续录入时,目光越过透明玻璃窗,她盯着盎然的银杏树,眉间如水的笑意蓦然降温,在难挨里缓慢冰封。
乏善可陈的悸动不过一枕槐安。
他有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