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慷慨激昂一半天,结果就看见回得这么简单几个字,诡异沉默了几秒,紧接着对话框上面显示。
江湛:「?展开说说。」
夏延:「他想讨爸妈欢心,明面上就不能让那女人缠上。」
夏延:「但阳奉阴违的事他干的可不少,也不差这一两次,白送上来的他会不要?」
江湛:「看不出来啊,你哥还挺喜欢玩点刺激的。」
江湛:「你真不打算接手你家集团,白白让给你哥那两面三刀的家伙?」
夏延:「没兴趣。」
夏延:「夏家不会垮,我小叔在,夏净程不敢乱来。」
将手机摁灭,夏延擡颚往远处看,帽舌压下的阴影掩住他眼中薄凉的诮讽。
今天到这里一遭,出了个不过是缘来因过,化雾即破而已的中签。
夏延不傻,真切明白自己温和假面下的冷漠与仅如施舍般的心慈手软,他给了那女人放纵的机会。
希望她利用好这点可笑的机会,恰如玩弄男人一般游刃有余、如鱼得水。
可千万别在他的大哥身上栽了跟头。
拭目以待。
——
“姊妹们姊妹们!”李笙月从寝室门外抱着一叠文件夹兴冲冲地打开门,“周末时代广场那边有露天演唱会!”
“请的哪些人?”在靠椅上敷面膜的吴宝珠随口问。
说起这个李笙月可就激动起来了,将文件夹一把放在吴宝珠桌上,就这么双手抱胸靠着桌边,眉飞色舞:“抛开其他人一概不谈——”
“单是一个邢牧野就能让宝珠姐你疯了吧?”
“谁?!”听见人名的那一刻,吴宝珠面膜都差点惊掉了,“邢牧野?!”
料想过大小姐会很激动,没成想这么激动,李笙月指指她面膜:“先别高兴,把面膜扯好。”
吴宝珠眨着星星眼,乖乖听话把脱离开的面膜拉好。
“邢牧野啊,”余灿也大吃一惊,扶了扶架鼻梁上的眼镜框,“这么大的腕都请得过来。”
姜雪栀刚从浴室出来,听见她们的讨论,有些好奇问了问:“你们在聊什么?”
“聊大小姐的偶像,邢牧野。”揶揄了一声,李笙月想着姜雪栀可能不太清楚,于是说道,“年少出道,至今不过二十五岁,专注于舞台事业,国内外音乐奖大满贯第一人。”
“狼尾九头身,神颜歌舞者。”
乍一听这个名字,姜雪栀还是有几分印象,弯起眸子:“他的歌很好听。”
“那当然了,”作为粉丝的吴宝珠与有荣焉,声音都带着几分笑意,“我喜欢的人肯定不一般。”
见她这么高兴,姜雪栀也忍不住开心。
“哦对了,你们必须去!”说着便从背包里掏出四张内场票,李笙月各放一张票在他们桌上,“不能辜负我小张同学的一片心意!”
余灿一见这内场票又惊了,拿起仔细观摩:“小李子,你真是交了个好男朋友啊。”
“这不少钱吧?!”吴宝珠以前也去过,都是用相比外场票翻了好几番的价买的。
李笙月这下可骄傲了:“小张呢,负责这次演唱会好多项目呢,腾几张票子出来还是不在话下的。”
其余三人默默为她竖起大拇指。
——
周末上午的时代广场,这次露天演唱会规模空前宏大,交通路线提前规划好,巡逻警人员熟练穿行在人山人海中指挥秩序,外围汽车川流不息,中心广场横幅与气球装点,时代大屏正轮番播放本次演唱会开幕词与到场嘉宾单人视频。
连续不断的彩带与鲜花瓣被冲向半空,人声鼎沸。
“不好意思借过,借过。”李笙月带着人从一侧通道走,刚走没两步便遇见匆匆忙忙赶过来一身长风衣的张繁西。
“阿月!”张繁西跑过来,数清她身后几个人后,握住她的手就往里走,“太忙了今天,我让小万顶着才赶过来的。”
他走得快,张笙月看了眼后面跟着的人,才开口道:“你可以不用过来的,我找得到地方。”
“丢了怎么办?!”完全不同意她的话,张繁西反驳,“你没看见这么多人啊?”
自知理亏,张笙月闭嘴没再说话。
来到内场区,张繁西向她们指了指其中的四个位置,然后凑近对李笙月道:“就是这里了,我还有事忙,有事给我打电话。”
等张繁西走后,几人坐上位置。
姜雪栀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活动,还是离舞台这么近的距离,她不禁深呼吸几次,攥紧搁手下的裙料,好奇又拘谨地环顾四周。
“栀子,你放松。”见旁边三好乖学生坐姿的姜雪栀,李笙月莫名想笑。
坐姜雪栀另一边的余灿低头摆弄相机,调试好后举起对准她:“栀子。”
听见喊她的声,姜雪栀下意识往声源处扭头。
快门声响,余灿满意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擡手摸了摸她的头。
“还没补完呢?”从一进场吴宝珠就开始拿镜子左看右转的,李笙月见她浑身精致,每根头发丝都散发出富贵花的气息,蹭了蹭下巴后问,“要是等会儿蹦迪怎么办?”
手指往里一压,大小姐将方镜放进手提包,往后一撩发缕:“什么都限制不了我。”
“您高兴就好。”李笙月鼓掌。
时代广场愈发热闹,演唱会狂欢开始。
中场气氛正沸腾,邢牧野一袭黑丝绸衬衫出场时直接点燃升鼎。
“邢牧野!!!”
没想到她们四人中叫声最大的竟然是李笙月,大小姐已经惊喜到发不出声音了,余灿急着赶KPI顾不上喊,拿起相机就是咔嚓一顿拍。
只有姜雪栀一人不适应这种视听狂欢,懵在人声鼎沸中,耳边充斥狂热的应援声。
她拧着眉往近在咫尺的舞台上看,那位狂欢中心的是一个男人。
黑色狼尾凌乱,黑绸衬衫放肆解开四颗纽扣,被浸湿的汗意服帖身体,隐隐约约显露肌理线条。
面貌浓墨重彩似的漂亮,却克制凌厉不现半分俗气。
手掌握住的话筒抵在唇边,仿佛一切都成为他的陪衬。
姜雪栀喉咙传来痒意,受不住地捂住嘴咳了起来,缓和片刻,她向余灿打了招呼,便起身才里侧走了出去。
内外场有通道还好,可到了外围便全是密密麻麻的身影,攒动的人头看得她头晕。
她忍耐着不安与恐惧,想找寻一处稀疏的方位。
可正逢高峰,哪里找得到,周边人声嘈杂,看过去全是陌生的面容,焦急中窒息感汹涌而来。
“姜雪栀。”
蓦然,一声混在燥乱里的温和语腔,如入雾的雨珠砸在她耳边,破碎开来的水滴子好似撑起一层透明质的伞盖,将那些压抑眩晕的恐惧阻隔。
她瞳孔紧扩,怔愣去看。
夏延站在两米之外,内里黑衬,外搭一件简素的白外套,朝她招了招手。
意识到什么,姜雪栀小跑两步上前,擡首看他:“老师。”
垂眸看了一眼她,夏延没搭话,只示意跟他走。
姜雪栀一陷进人群,便感受到四面八方强袭而来的压迫与燥热,陌生浓烈的香水味夹杂厚重的汗渍气息,闷重到喘不过气。
在那一瞬间,手腕被人拉住。
她惊得擡头,撞上一双热烈与清凌交织的褐色瞳眸。
“跟紧我。”
那时神思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姜雪栀余光里没有其余,周遭世界聒噪又寂静,仿佛一幢冰晶壳子隔开所有,逐渐虚化影影绰绰的人群,只剩逆着人流牵住她往前走的男人背影。
直到世界的尽头。
她脑海里只游离着一尾思绪——
他今天摘了眼镜,露出的眼睛很漂亮,握住她手腕的掌心与指腹温凉,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