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ss Me
春去秋来,花开花败。
新的一年到了。
“今天上午第三节课高二跑操!”上完厕所,张旭阳在后面插着腰中气十足往里输出。
这才第一节数学课完,班上一小部分同学迷迷糊糊正要光荣,被这么一吼,惊醒之余骂骂咧咧。
“张旭阳,你个龟儿子有毛病是不?!”
“跑他仙人板板!操无语。”
“囊个楞个快就轮到我们高二跑了嘛?”
“哎呀唛,瞌睡都睡不醒一天。”
“苍天!跑完操下节课是体育课!”
张旭阳挠了挠头,靠住后门门框,撇撇嘴:“我跑还得拿旗,比你们还累。”
“能者多劳嘛,”忍不住打了哈欠,陆隽晃晃椅子,偏头向他竖起大拇指,“咱们一班还得仰仗您!”
“咱陆总上下嘴皮子一碰,垃圾都能捧成花。”将双手交叉按在后颈上,张旭阳脚步一转,“走,晒太阳。”
困得根本起不来的陆隽摆摆手:“不去不去,不想动。”
“懒死你得了。”
瞥一眼走出去的张旭阳,陆隽伸展开双手,松懈身子后将一只手搭在同桌椅背边。
夏至深今天穿了身黑色连帽拉链卫衣,与漆黑的发相得益彰,更显得他肤色白,骨骼线条明晰。
有股明媚的冷感。
陆隽觉得脑子困得迷糊,上半身往旁边一歪,搭在椅背边的手臂揽住同桌的背,下颌骨歪歪斜斜搁放上他的肩。
在他靠过来的一瞬间,夏至深握笔的姿势便已经顿住,视野里是写到一半的物理公式,墨点在干净的纸面上逐渐扩展晕染。
凑近的人兴许是觉得靠得不舒服,坚硬骨骼微陷进不算薄的布料,蹭过来蹭过去。
呼吸不轻不重,随着动作如羽毛扫过夏至深的颈间,温度与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交织。
让他无端觉得热。
指间的笔被攥紧又松动,夏至深下覆睫羽,极缓轻转过去,眼瞳一帧一帧装进这个人。
他找了个好位置,黑发在被夏至深挡住一半的阳光里,染了细闪的浅褐色,鼻梁骨高,即使看不全面容,也能得出这人皮骨相的优越感。
指间的笔落了下去,夏至深微凝的瞳松散一息,他放缓呼吸,掀眼瞧见被吹起一角的试卷,掌背向下压,指骨按在上面。
一点一点抻平。
“陆隽。”
半梦半醒的陆小少爷隐约听见有人叫他,不愿睁开眼皮,偏了下头,在柔软衣料里摩擦过,将自己掩耳盗铃掩住。
眼皮子往上撩,夏至深看了一眼时间,没什么情绪又说了一声:“再不起来,把你扔出去。”
“靠……”用额头百般不舍蹭了蹭,陆隽不情不愿支起身子,磨磨唧唧往自己桌上撤。
夏至深擡手按住被放过的肩头,随意揉了两把,眼睫一颤,视线落上旁边趴着依旧不省人事的某某。
盯了他一会儿,夏至深突然无声勾了下唇,大拇指按住食指指节,发出清脆声响。
随后面无表情擡手伸向陆隽。
“痛痛痛!”正要过渡到深度睡眠的陆隽猛然感受到一阵拉扯,然后清晰的痛觉便传来,硬生生将他唤醒。
“你揪我脸瓣儿搞莫子诶?!”一脸懵逼捂住自己被掐的脸,陆隽委屈看向身边这个面色不改,毫无一丝愧疚感的人,“我不理解。”
见他不为所动的模样,陆隽大为震惊。
“你再不给我解释,我真的要闹了!”
“要上课了。”夏至深平静看过去一眼。
往前看了一眼钟,一瞬间心底的气上不来下不去,陆隽气鼓鼓像要跟某人作对一般重新趴下,还不忘把后脑勺对着夏至深。
夏至深将笔往指间一横,视线却落在旁边人的后脑勺上。
埋进臂弯里的陆隽刚想睁眼擡头时,蓦然感受到头顶覆压的掌,不轻不重地揉蹭两下,好像在安抚。
修颀的指骨在发间轻抑,蜷缩时力度深了些,让他清晰可感夏至深的动作。
“揪得很疼?”
夏至深的声音一贯晕着温柔,尾音曳开气声,疑问的语调往上一转,多了些许道不清说不明的佻惹意味。
趴着的人听得牙关一紧,绷不住耳骨边缘的痒,只得支起身来,擡手揩抹两下耳廓,随后扭头看他,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错了没?”
“……”莫名其妙被定罪的夏至深掀眼瞧他,“什么?”
“错了就行。”自问自答的人将所听到的两个字自动替换成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地点头。
意识到被摆了一道的夏至深轻促地笑了一声,只觉得幼稚,落睫转移视野。
——
第二节课下课,高二年级浩浩荡荡往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太阳终于舍得出来挂一会儿,整个操场都弥漫开雨水湿泥的气息,灌满绿植香气的风还有些凉。
都知道鹤城一年只有两个季节,没有春秋,只有夏冬,所谓一场雨水一场冬,隔天又逢暑伏风。
正临季节交替,大多数人的衣服增减速度是绝对跟不上鹤城这堪称玩命的跳崖式温度变化。
所以,感冒的人随处可见。
“阿嚏!”林垚突然一个响亮大喷嚏,在人声鼎沸里依旧威风凛凛。
旁边站好的朱文杰一边嫌弃一边摸口袋里的纸,找到后递过去时还不忘挖苦:“你他妈给老子捂到起打!”
“喊你晚上盖紧点儿,耍小伙噻。”薛皓见状拉住校服外套,往里扯了扯。
想着要跑步,陆隽在教室里就已经脱下外套,只穿了件灰色卫衣,擡手拍拍前面感冒小伙的背:“拿药没?”
“拿了拿了,”艰难擦完鼻涕,林垚吸了两下因不断擦鼻涕而揪得通红的鼻子,感觉到还是堵得很,难受道,“这背时鬼天气,一天热得要死,一天冷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