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悍妇也是女人,还不是要遵守后宅的那套规矩?而且万一哪天她被熬死了,王爷不就照样能够寻找真爱了吗?”
你看吧。
大家是不会对恶毒女配有任何好脸色的。
他们甚至不认识我,不了解我,不清楚有关于我的任何一件事,便说我善妒、恶毒、独断专行。
他们不会觉得,我和崔恕或许是真爱。
因为这个世界早已设定好了,男主角的真爱绝对不会是恶毒女配,而是在未来即将出现的完美女主。
她如圣女一般,祝福所有人,也受到所有人的祝福。
就像前几日,我们在桐县那样。
每个人,还有孩子,都自发的爱敬着林枝枝,甚至为她编写歌谣,在歌谣里吟唱着她和崔恕那尚未产生也并不存在的爱情。
可就算如此,我也知足了。
因为那是我人生之中唯一的一条花路。
花轿摇摇晃晃,慢慢把我送到宁王府的大门口。
我被崔恕小心翼翼的接下车,站在地上,牵着他的手,想起一路来时,盖头之下细碎的风景。
我知道有人正在诅咒我。
可我眼里却是漫天的花瓣纷飞。
所以,我喜欢这条路。
喜欢京城的这条,也喜欢如今桐城的这条。
但是很可惜,像是为了彻底让我认清现实一般。
早在我嫁给崔恕后的没几日,京城的那条路就以修缮改道为由,被彻底拆毁了。
现在,那条路已经盖满了房屋,而里面却无一人居住。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里面没人住?
啊。
这是因为之前还在京城之时,我有几次闲得无聊,就去看了看。
当时我还是带的银朱和我去的呢。
那时,看到满街房屋空无一人,银朱立刻被吓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而我却说,这有什么可怕的,又不是闹鬼。
可银朱却道:
“王妃娘娘,正是这种不寻常的反常才叫人后怕呀,您难道不觉得吗?”
我摇摇头,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酸。
那片街道,我一开始尚且还能安慰自己,说只是暂时无法售出,所以才无人居住。
直到后面我死,我能变作鬼魂去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我才知道,这条街道就是为了让我闭嘴死心才变成这样的。
因为我有次慢慢飘过去看了。
那里依旧空无一人。
房屋空荡荡,放久了本应该里面满是尘埃。
可那些房屋里,却一桌一椅都如崭新一般,让人丝毫联想不到这有可能是空置已久的房间。
对此,我什么也没有说,更没有告诉崔恕。
其实崔恕或许也知道吧,我出嫁时的那条路早就不复存在了。
他一直不提,或许只是不想让我伤心。
而现在,见到桐城里有这么一条路,我就想立马去告诉崔恕。
我其实没别的意思。
就是想和崔恕手拉手,再从这条路上走一遍而已。
或许,在这个对我来说全新的城镇里,也有一个和我家一样的建筑。
到时候,我和崔恕就从这里出发,然后一路顺着记忆向前走去。
我甚至连时间都想好了,就选在早上,正好是那天我出嫁的时辰。
说不定,我和我的少年郎这样走着走着,就能一路走到我们的家呢。
我一边想,一边以为自己会有一个短暂却幸福的未来时刻。
随后,我带着大大小小再次回到了大坝的边上。
我们回来的正是时候。
远远的,看到崔恕和林枝枝都跟着谢大人走到军帐旁边坐下,喝了些水,我就知道他们谈的应该差不多了。
桐城大坝损毁其实并不是因为工程设计有问题,更不是因为施工草率敷衍,只是因为躲不开的剧情杀。
所以,崔恕这次前来,除了向过往几年那样,继续优化了加固堤坝的方法以外,还提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用血糯米作为粘合材料,仿照古人的一些加固密闭手段,来重修堤坝。
可是。
血糯米?
这东西现在要去哪里搞啊?
林枝枝带来的物资我看过了,都是些正常的粮食,里面没有任何血糯米。
要知道血糯米本身就很昂贵,属于宫廷之中才能享用的佳品。
如今,崔恕却说要用血糯米来制成修复用的材料……?
我想不明白。
于是,我沉默半晌,毫无头绪,就带着大大小小来到了崔恕的身边,想要亲口问个答案。
然而。
听了我的问题后。
崔恕却把头转向我,静静的摇了摇头。
“栀栀,你别问了。”
我一愣,心里忽然感觉有些不妙。
“崔恕,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别问了?”
“这个想法并不是我在京城的时候想到的。”
忽然,崔恕话锋一转,没头没脑。
我表情一僵,不等开口,崔恕却继续说了下去。
“这个主意,是我在桐县的时候想到的。”
“如果我的肉可以割下来救人,那么就说明作为男主角,我的血肉都可以再生并且填补这个世界的缺口。”
“既然如此……”
“堤坝被毁,是这个世界生杀大权的缺口之一。”
“那我只要同样割肉放血,就能把这个缺口填补上了,不是吗?”
我就知道。
我早该知道崔恕会这么想的。
因此,在听到他的答案时,这次我没有丝毫的惊讶。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林枝枝却也突然回过头来,望向我的方向。
我很确定,此时此刻,这个话本世界的男女主角,都看到了死去的我,并且正在把他们的目光一致的投向我。
我不能言语,却见林枝枝紧随崔恕其后的对我如此说道:
“王妃娘娘。”
“虽然我知道这样说并不能让您安心,但是……”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王爷一个人以身犯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