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旻雪抱着林青梧的腿缓缓跪倒在地,听哭声,她是真的伤心害怕。
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酿出来的悲剧,差点连累了其他人,但大家对如何处置她,都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她年纪再大些,或者主观故意,恶意满满,恐怕处置起来都不会有人心疼手软,偏偏她是个稚龄孩童,又确实并非有意害死亲哥。
只能说这是个悲剧,林青梧望着他唯一的女儿,最终狠心闭上了眼睛:“送她去最远的庄子上,从此以后,林家大房,没有女儿!”
这是要彻底放弃她了,却也尽可能地留她一命,算是大户人家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的常见手段。
林泳思没有说话,死的是大房的孩子,做案的还是大房的孩子,林青梧是有绝对权利的,他懒得掺和。
立刻便有嬷嬷上前堵住林旻雪的嘴,拖着她往外走去,等马车准备好,往庄子上随便一户人家一扔,再叮嘱庄头看牢,别让她跑回来丢人现眼,日后是死是活,便都与林府无关了。
一场人命官司,以近乎闹剧结尾,林青梧率先想要离开这伤心地,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将这个坏消息告诉陶晴娘呢。
其他人也觉得挺难受的,大房本来子嗣就不丰,现如今更是只剩下一颗独苗苗,好好的孩子,一下子折了两个,任谁都觉得心里不得劲。
“且慢。”虽然眼下并不是再说其他坏消息的好时机了,母亲与祖母年事已高,连番打击怕她们承受不了,可林泳思不想再等了。
一直以来想要向邓氏问个明白的冲动,到此刻达到了巅峰,他必须要问一句,是否为当年沾儿之死,一直恨他到现在,以至于不惜杀人越货,也要让他绝后。
林青梧皱着眉头,他心里有气,想都没想便撒在了幼弟身上:“且慢?这一屋子的人,都是你的亲长,你让谁且慢呢?别把你在公堂之上的作派,带到家里来!”
“兄长莫急,我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要向大嫂问个明白罢了。”
林青梧有些心虚地望了眼邓氏:“什么事不能改日再说吗?眼看都晌午了,祖母一大把年纪,跟着熬了好几个时辰,你也不心疼心疼她老人家。”
“大嫂。”林泳思没理自家大哥,转而看向邓氏。
邓氏沉默了一瞬,开口问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话:“那些银两,现在在你手上?”
“是。”
“你知道他的身份了?”
“是。”
“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什么身份,什么银两?把话说清楚点!”林青梧有些烦躁地问。
“敢问大嫂,沾儿去了的这许多年,你是不是无时无刻都在恨我?”
“是。”邓氏毫不迟疑地说。
“你有心结,你有仇怨,为何不冲着我来,那些女子何其无辜!她们又做错了什么?”林泳思终于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邓氏认真地看着他:“我的沾儿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当年死的会是他而不是你?”她声音平静,这么多年了,所有的情绪早就在日复一日的思念与自责中,被消磨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