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青还不离开,丁晚梨面上现起几分笑意:“顾奉御何时还学会假公济私了?”
此言一出,顾青霎时憋红了脸,他摆着双手:“丁女史误会了……我……我还想问问,若想查少府监人员旧档,此处可有十七年前的?”
“喔?”丁晚梨多看了顾青几眼,虽不知他因何需要,还是据实回答,“少府监诸事繁杂,比你们尚酝局麻烦不少,这倒是说不好。你可以……”
想来顾青不想告知他人,丁晚梨犹疑几分,略微撇嘴,轻叹了口气:“若是有人,进了藏室,只要不太过分,在里头做什么,看什么,外头的女史自是管不到。”
顾青会意:“我懂,我懂,我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不知为何,顾青的脚好似在此生了根,竟是一步也迈不动。
丁晚梨见他木讷之像,平白想起二人第一次相见之时。
“怎么,顾奉御还有事要问?”丁晚梨打趣道。
“我……”顾青摇着头,鼓起勇气,终于将嘴边那句话挤了出来,“就是你今日簪着这玉簪,甚是好看,十分衬你。”
便是殿前献酒,也不曾如此紧张。顾青松了口气,只是这下从耳根一直红到了脖颈。他飞快道谢,往外快步而去。
丁晚梨愣在椅上,良久,她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玉簪,嘴角勾起。说他呆,这般琐碎细事他也能留意,便是隔壁藏室的女史,昨日拉着自己一道用膳,也未曾发现。
只是……难道是犀角杯有动静了,眼下怎还查起了金工之事。
念及此处,丁晚梨眉头轻轻蹙起。当年旧案,她曾听阿爹多次提及。彼时她还未入宫,可就连她也能琢磨明白,哪有什么平白显现的不祥谶言,定是有人在犀角杯上动了手脚。
顾青究竟在查什么?他为何要查?
不知为何,当初第一次见顾青时的荒唐念头,又打心底涌起,他那副只有酿艺,心无旁骛的样儿,当真像极了阿爹所言的前任尚酝局典御,叶弘文。
丁晚梨的眉头蹙得越来越紧,不管顾青究竟为何,万一触怒官家,搞不好会掉脑袋。
她本想着,待顾青离去时,她隐晦提醒一二,谁知上官唤了她去,直到顾青离开,她也没能嘱咐几句。
顾青这头,如丁晚梨所言,只同看守少府监旧档的女史言明,想寻金工手艺的记载,女史带他进了藏室。
这间藏室里头还有区隔,只因少府监下辖文思院、染院、文绣院等多个办差之处,是以分类陈列。
顾青遵照指引,进了文思院这间。
这位女史还有旁的差事,让顾青自便,倒是合了顾青的心思。
顾青举着烛台,缓缓寻了大半日,才发现些许蛛丝马迹。
他将几处线索合在一道,确实琢磨出一种法子,既能在犀角杯内壁动手脚,又不影响犀角杯对酒液的风味增益,便是酒工,一时半会也甚难发现,只有饮酒之人,在特定烛火映射的位置,才会见着酒液表层的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