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
秦老夫人碰了碰小姑娘的胳膊。
“外祖母。”棠棠回神。
“快见过太子殿下。”秦老夫人有些无奈,为何棠棠每回见到太子殿下都这般心不在焉。
嗯?
棠棠看过去,这才发现季宴淮竟站在她们面前。
她似有些不相信地回头看了一眼驿站,又看了一眼眼前眉目温和的男人,他刚刚不是在里面么?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棠棠……”
秦老夫人朝季宴淮有些抱歉地一笑,又轻声提醒外孙女,这孩子,今日是怎么回事。
“见过殿下。”
棠棠眼见旁边周嬷嬷的脸色都变了,这才福身一礼。
不过,这回她倒是看了一眼季宴淮,微蹙的眉毛似在问他,为何在这里。
不过,季宴淮只略显冷淡地点头,并未其他动作。
她自然是也想被外祖母看出任何端倪的,只是他的态度又太过于自然,还真如两人不认识这般,棠棠悄悄碰了碰唇角的那个黑色的疤痕。
“那就给秦老夫人添麻烦了。”
季宴淮与秦老夫人说着话,余光却瞥见棠棠的动作,嘴角忍不住轻轻勾了勾。
“殿下客气了。”
秦老夫人倒是与季宴淮有过几面之缘,不过,倒是从未打过什么交道,他如今这般谦和有礼的模样倒是让她深信外面太子温良贤德的传言了。
棠棠还疑惑为何季宴淮在这里,就见他上了面前的船,然后,秦老夫人带着她也上了这艘船。
见前面的人并未注意到她们,她凑到秦老夫人的身边,压着声音道,“外祖母,为何殿下与我们同船啊?”
秦老夫人倒是没有怀疑她,只当是小女儿家的好奇,悄声道,“殿下此去饶州有要事,来不及雇船,这才和我们同行。”
她蹙眉。
堂堂太子殿下,难道雇不到一艘船?
虽不信,可也不能自作多情地以为季宴淮是因为她,只能闭了嘴巴,乖巧地跟在秦老夫人身后。
或是船比马车要稳上许多,棠棠之前担心自己晕船的情况并未出现,而且,季宴淮虽与她们同船,却也从未见到过,她的心情十分愉悦。
这一日,棠棠兴致勃勃到了秦老夫人的船舱外,才后知后觉发现季宴淮身边跟着的那几个护卫正守在外面。
她正要收脚,宝芝恰巧从里面出来,猛地见着她,不由喊道,“姑娘。”
她声音不小,想必里面的人也已经听到了,棠棠只能道,“我过来看看外祖母,既然殿下在这里,我就先回去了。”
宝芝正要应,就听里面清隽的男声道,“无妨。”
……
太子殿下都这般说了,棠棠自然要进去请安的。
她只当季宴淮过来不过是与外祖母说两句话,谁知两人竟在下棋,瞧见小几上的象棋,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不过,在季宴淮看过来的那一瞬,又连忙低了头,“殿下安。”
“嗯。”他只淡淡应了一声。
“外祖母。”棠棠朝盯着棋局的秦老夫人走过去,柔声道。
“哦,棠棠来了呀。”秦老夫人似这才察觉她的到来,擡头朝她一笑,便又低头思索棋局。
……
她还疑惑刚刚为何季宴淮都开口说话了,祖母还没搭腔,原来是被这棋局困住了。
她和姐姐都是半吊子,虽能与外祖母过两招,却也只是替她解解闷罢了,如今一看,季宴淮应当是擅棋艺的,不然,也不会让外祖母将她都给忽略了。
她正想着,余光就瞥见季宴淮抓起了一旁影青色的茶杯,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用力,更显姿态。
棠棠有一瞬间的出神。
“叮。”
茶盖碰到杯沿,发出清脆的响声,棠棠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杯子上。
她皱眉,怎么连杯子都拿不稳,磕碎了多可以,这可是汝窑的呢。
或是感受到了她的嫌弃,那白皙的手指捏着钮盖渐渐往上,棠棠的目光也随之往上。
然后,就对上了一双戏谑的眼睛。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在做什么,耳尖瞬间染上了一层红色。
不过,她心中还计较着他这次和她们同船,便又狠狠瞪了过去。
季宴淮似觉得好笑,薄唇微微上扬。
“殿下,该你了。”
秦老夫人终于落了棋,擡头朝季宴淮道。
他十分自然地收回了视线,轻声应了秦老夫人一声。
执起黑子略思索了一瞬,便利落地落了子。
秦老夫人这回倒是没想多久,很快就执起白子落下。
季宴淮长眉微蹙,看着棋局似有些为难,正要端起茶杯,抿一口茶润润喉,却发现里面空了。
他不好意思地朝秦老夫人一笑,看向一旁的棠棠,“烦请姑娘替我斟一杯茶。”
之前碍于他的身份,秦老夫人还有几分慎重,如今倒卸下些心防。
毕竟都说棋品见人品,太子殿下的棋风温和稳重,想来人也是这般,对他也有了几分晚辈的关怀。
便朝棠棠略一点头,“棠棠,去给太子殿下斟茶。”
棠棠只能去一旁小火炉上拎了茶壶过来,轻轻拎起他的茶盖,垂眸为他斟茶。
茶气氤氲而上,有些迷了棠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