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手中的力道便松了几分。
罪魁祸首竟还笑她这个受害者,棠棠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不过此时的她,小脸薄红,眉眼含情,这一眼毫无力道,倒是多了几分嗔。
季宴淮爱怜地啄了啄她的唇角,然后从她手中拿过手帕,仔细替她擦着额角的汗。
棠棠瞧着他认真的模样,眨了眨眼。
季宴淮将手帕收好,看向她眼中,“怎么了?”
他此刻的神情实在过于温柔,连带着他那双凤眼都少了几分平日里的邪气。
棠棠忽地擡手捧住他的脸,轻轻用力,那张俊脸就挤成一团,薄唇微微嘟起。
瞧着自己手中仍十分俊美的脸,棠棠感叹,美人不管何时,都是美人啊!
季宴淮被她大逆不道地捧在手中,也没生气,而是挑了挑眉,似疑惑她要干什么。
不等他开口问,棠棠就俯下身,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等她笑眯眯地放开季宴淮,就瞧着他唇角微微勾着笑看她一瞬。
“唔!”
他忽然就俯身过来,狠狠碾住了那抹樱粉色的唇……
等翌日醒来,棠棠才想起,昨日好不容易见到他,竟忘了问他这婚约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自那日季宴淮趁着夜色来了一趟秦府之后,两人便又没有见面了,不过,棠棠心中倒也没有那般空落落,毕竟她每日里除了和宫中的嬷嬷学各种规矩,还要着手东宫的账册,她哪里管过这么大的府邸,一时摸不着头脑,还是季宴淮送来的先生仔细和她讲解,她这才有了些头绪。
青萝每回过来,都笑称她像一个陀螺一般,每日里到处转。
先前她还有些心情见一见各家来的夫人姑娘,可越临到婚期,她便叫秦老夫人替她应付了。
腊月初一,宫中差人将婚服送到。
腊月初十,皇太子纳妃。
天还未亮,棠棠就被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宫中嬷嬷动作利索,等她回过神,就已经被按在妆台前坐下,由着嬷嬷绞面了,细细的棉绳似要将她脸皮上的绒毛给绞给干净,泛着火辣辣的疼意。
不等她叫出声,那梳妆的宫女又将那张泛着红的小脸涂得雪白,看着镜中的自己,棠棠实在说不出满意的话来。
干脆闭了眼睛,随她们折腾。
衣服繁杂耀眼,那头冠更是重得她头都擡不起来,恍若又回到前几日嬷嬷让她顶着碗走路了,甚至更为沉重几分。
“哎哟,这模样,就是那九天仙女也得逊色几分呐!”
这话实在过于夸张,棠棠只能朝那夫人矜持地笑了笑。
周围的人围着她七嘴八舌,倒是秦老夫人站在人后,没有出声。
棠棠端坐着,朝她伸了伸手,“外祖母……”
秦老夫人闻言,如才反应过来似的,越过人群走到她面前,执起那双娇嫩嫩的手,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只勉强笑了笑,“好看!”
棠棠鼻子一酸,红了眼眶,“外祖母……”
虽回秦府不久,可秦老夫人对她的心,棠棠是瞧得一清二楚,此刻见她这般,哪里还忍得住。
秦老夫人心中酸涩,可眼瞧着棠棠红了眼睛,连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拍了拍她的手,温声哄道,“大好的日子,莫哭。”
祖孙俩执手相顾无言,眼中流露的却是别人插不进去的温情。
青老夫人看着心中也难受,棠棠初去饶州时,也曾用这般孺慕的眼神看着她,只是自上回出了青荷那事之后,虽仍对她恭敬,可到底还是少了几分依赖。
“老夫人,吉时快到了。”
宫中的嬷嬷提醒。
等会儿宫中的仪仗队便要到了,棠棠还要去前院儿行拜别之礼,是不能再耽搁了。
秦老夫人心中虽不舍,可还是带着一众人出去了。
盖头被蒙下,眼前便只能瞧见一片蒙蒙的红色了,棠棠正攥着手指有些紧张,忽听外面一阵响动,旁边的嬷嬷宫女便动了,侧边伸出一只手,棠棠擡手搭过去,也不知是谁将她引了出去。
到了正堂,又向秦老夫人行了拜别之礼,又朝旁边坐着的秦霄与秦夫人行了礼。
她的父母虽已逝,可舅舅与舅母对她视如亲生,向他们行礼,也是应当的。
秦夫人瞧见棠棠以父母之礼拜了他们,眼眶一热,连忙拿出手帕捂住了嘴。
秦霄性格坚毅,自然没有秦夫人那般外露,只是也有几分动容。
几月前,这个小姑娘看见他还有几分排斥,如今出嫁之日竟以父母之礼拜别了他,心中又涌起一股失落。
礼毕之后,棠棠再也不能在秦家停留,被人簇拥着上了停在外面的轿撵。
秦老夫人瞧着原先跟在自己身前的小姑娘,此刻被众人簇拥着往外走,似渐渐离自己越来越远,连忙站起身随着众人往外走去。
眼瞧着轿撵被擡起,福喜一声高喝,顿时锣鼓声乐喧天,前面的仪仗队缓缓动了起来,秦老夫人此时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