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凌歌与温蔚对视一眼,神情微凛:那罗带曳地甚长,虞夙能顷刻传劲过去将罗带末梢震断,这份功力当真是既深厚且精微。
虞夙漠然道:“杨仞,你再不拔刀,稍后可别后悔。”
杨仞因“雪刃”太过扎眼,便将刀藏在了背后衣衫内,闻言哈哈一笑,漫不经意地挠了挠肩膀,姿势甚是潇洒,实则右手已摸到了刀柄,一瞬间又放下手来,摇头笑道:“我这刀可不是轻易就拔的。”
虞夙冷哼一声,微微擡足,身影骤然闪出,一式“绯霞剑法”中的“霞绡雾縠”已削到杨仞胸前;杨仞侧身让过,一掌劈在罗带中段,那罗带上贯注了“澄霞功”刚柔相济的内劲,却没被劈断。
杨仞微怔,斜退两步,虞夙迅即迫近,手腕急抖,脚下转折,罗带倏直忽曲,红影憧憧,被周遭的烛火一映,仿佛化为万道霞光,同时间刺向杨仞周身各处。
岳凌歌见虞夙竟以一人之力施展出“红罗剑帐”的阵法,威力更似不减反增,不禁赞叹道:“见过虞庄主的剑术,才知何为‘出神入化’。”
他说这一句话的功夫,虞夙已接连使出“霞明玉映”、“餐霞漱瀣”、“霞缛云??”、“霞姿月韵”、“骖风驷霞”……十余招剑术如飘风骤雨般朝着杨仞泼洒过去,杨仞左闪右避,不时挥掌格挡罗带,却始终破不去罗带的追拦缠锁,也不得不佩服虞夙剑招圆融精绝。
杨仞始终不拔刀,虞夙便也一直不出杀招,只将罗带的攻势越收越紧,料想不出片刻便能将杨仞缚住;杨仞斜身躲过一记罗带挥扫,忽而哈哈一笑,抖落外袍,退步中抽刀在手——
红影纵横一闪,罗带已将袍子绞碎,虞夙踏步追近,手腕圈转递出,杨仞身形重又被红罗笼罩;杨仞步履一定,随手使出乘锋刀法中的“流锋”一式,刀光如水,绕身急旋了一圈,一瞬里周身恍若流动着一层锋锐的水甲,将罗带寸寸截断。
杨仞顺势甩刀扫斩虞夙肋间,虞夙神色淡然,右手弹指将雪刃的刀面点得偏转,左掌霍然拍向杨仞丹田,杨仞左臂轻振,反击一掌,两人掌心无声相撞,杨仞哈哈一笑,加催掌力,虞夙噔噔噔连退三步,胸腹间鼓涨如沸,嘴角缓缓流出一道细血。
众人没想到杨仞竟能以内功硬生生震退虞夙,几乎一齐惊呼失声;杨仞收刀站定,苦笑道:“我就说不能轻易拔刀,一拔刀就要毁去一件衣衫……”
岳凌歌与温蔚相顾骇然,徐开霁也是面上变色,虞夙运功平抑纷乱的内息,脸色忽青忽红;一时间杨仞见众人都不说话,倒有些难为情了,挠了挠头,道:“唉,事到如今,我也不瞒诸位了,其实我是天下第一高手。”
众人面面相觑,虽都不信,却也无人接口;又过片霎,从旁观战的苏绮茂忍不住骂道:“你这贼子招式上不及我师父,只靠着一股蛮力,又算什么本事?”
杨仞笑道:“有蛮力放着不用,那才叫蠢。”
苏绮茂神情恼恨,还待再骂,虞夙忽道:“不必多言。他蛮力再多,也未必胜得过我。”说话中将手心里残余的那截罗带丢了,神情随之一肃——
“取我的剑来。”
一名黑衣弟子应声捧来一个古雅狭长的木匣。徐开霁目光落在匣上,暗自沉吟:“这便是名剑‘赤流霞’么……”
岳凌歌目光一闪,微笑道:“久闻‘赤流霞’是红罗山庄的镇派之剑,没想到今日有缘得见。”
虞夙恍若未闻,整顿衣袖,打开木匣,双手捧出一条折叠整齐的罗带来——那带子的色泽颇为异样,血红里透出赤金,宛如一道炽焰横陈在虞夙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