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刘前辈恕罪,我只是想知道……”叶凉一瞬里脸色苍白,语声轻颤,但眼神却愈发清晰坚定,道,“我想知道自己是谁。”
刘独翼厉声道:“你不就是叶凉,还能是谁?”
叶凉摇头道:“那只是我的名字,我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我想知道我是不是个……是不是个没什么用的人。”
说到这里,他心底突然升起一道语声,这语声惫懒而又亲切,似乎已在他神魂深处蛰伏了许久,是他本应早已忘记,却又舍不得,偷偷珍藏起来的——“你眼下是没什么用,但以后会有用的。”
叶凉浑身一震,轻声道:“会么?”
他在不知不觉中落下泪来。
展梅轻叹一声,道:“叶兄弟……”
叶凉霍然回身,面对江海余道:“江前辈,多谢你愿与我一道去见吴重前辈,但请你别杀这三派的刀客。”语气颇为诚挚。
江海余漠然道:“我若执意要杀呢?”
叶凉道:“那我、那我拼命也要拦阻江前辈。”
刘独翼越听越是惊怒,骤道:“你们三个也不必在此作戏,还是随刘某到华山谢罪去吧!”——说完猛一挥手,率领“金雀刀”弟子朝着三人大步走来。
江海余只默默瞧着叶凉,倏而一笑,笑声说不出的古怪凄伤,震得周遭野草簌簌抖动。
叶凉闻声只觉胸中气血阵阵翻腾,却仍是目不转睛地与江海余对视。
……
杨仞、秋剪水与乘锋帮诸人回到岳州城后,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连夜赶路,三日后到了沔州,杨仞料想已将那三千停云弟子落得颇远,笑道:“咱们寻一处酒楼,好好喝几碗酒,歇息一番。”
此时已是深夜,多数酒楼都已打烊,众人在城中走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一家亮着灯烛的小酒肆。
店伙计将众人迎进门来,赔笑道:“客人见谅,眼下鄙店厨子都已睡去,烧不得热菜,酒是有的,也还有些腌鱼腊肉。”
杨仞道:“有腌鲫鱼吗,满满地端一盆上来。”
众人落座吃喝,堂中闹哄哄一片,赵长希喝到酣处,更是与方轻游兄弟相称;只有贺风馗滴酒不饮,忽而看向方白,道:“方兄,我有一事想请教,还望方兄恕我直言。”
方白道:“贺兄但讲无妨。”
贺风馗道:“我知方兄的‘雨梳风帚’是武林中第一神妙的剑术,但燕寄羽修为亦是渊深难测,方兄真有把握将他一击刺死么?此事关乎‘乘锋帮’与‘正气长锋阁’最后的胜败,不知方兄是否方便回答?”
“胜败之事,向无绝对。”方白略一沉吟,又道,“但燕山长的武学天资与修为,我多少也知晓一些,近一年里我新悟出了一式剑术,应在‘雨梳风帚’之上,想来是能胜过燕山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