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仞道:“嗯,燕鸟人根本也不在意花家的存亡,恐怕武林中只剩下他的停云书院,他才称心如意。”想了想,又疑惑道,“你们这些花家弟子既要逃命,为何却不骑马?”
那花家弟子道:“我们本是骑马逃脱,今早被搜捕我们的一队龙家弟子追上,好不容易将他们击杀,马匹却也惊得逃散了……”
贺风馗闻言当即道:“如此说来,龙柳两家弟子随时便可能追来,此地不宜久留,以免徒增纠缠。”
杨仞点头道:“不错。”注目花流骛,心中百感交集。他对花流骛的阴狠毒辣可谓痛恨之极,去年在树林中,赵风奇临死前曾遭花流骛折辱,当时他拄刀望着戚晚词、花流骛等人离去的身影,曾暗自发誓一定要为赵风奇报仇,可是此时此刻,眼瞧花流骛双手俱断,遍体鳞伤,已是个凄惨的废人,却觉刀柄沉重,难以斩落。
但听赵长希叹道:“龙家要生意,柳家要名位,胡家要保命,龙钧乐这笔买卖做得真是精当……看来从此以后,武林四大世家便是龙雷柳胡了。”
“恐怕未必,”花流骛倏而嗤笑一声,“只是灭掉我花家,龙钧乐又岂会做这等便宜生意?这恶贼定让胡飞尘答应了他,不久三家便要齐攻雷家,多半还是胡家打头阵。”
杨仞闻言颇觉可能,颔首赞道:“还是恶贼懂得恶贼。”
“帮主,”贺风馗拱手道,“花流骛的这九名手下,该当如何处置,还请帮主示下。”
杨仞一怔,已明白贺风馗的意思,轻叹道:“如今花家已然覆灭,这些弟子也并非首恶,便让他们去吧。”
贺风馗道:“遵命。”随即便与几个刀客将那九人放走;那九人没想到竟能捡回性命,惊喜不已,抖落身上银针,飞快跑远。
花流骛淡淡一笑,忽道:“杨仞,我衣襟内还有一样物事,你敢不敢取出来瞧瞧?”
杨仞大剌剌走近,从他衣衫内搜出一个布包,展开一看,却是一册薄书上搁着一枚精光闪闪的银镯,不禁惊疑道:“‘针枝镯剑’?这镯子不是去年就被方兄斩碎了么?”瞥见花流骛疲累的脸颊上流过一抹狡黠微笑,霎时恍悟笑道:“此物本就有两枚,却是一曲一直,是么?”
“不错,”花流骛低声道,“两枚都贴身收藏,换用时借衣袖遮掩,手法快绝,外人自以为是同一枚。这本是只有花家家主才知的秘密。”
“他娘的,”杨仞心下暗骂,“老子当时还纳闷,这般曲直如意的暗器如何能打造出来……”
却听花流骛咳嗽了几声,断续道:“这薄册子里写的,便是‘针枝镯剑’的使用之法……杨仞,你便随意将这镯子交与谁吧,也算是为武林留传一点绝技。”
杨仞点点头,道:“花老兄走好。”言毕迈步走离。
在他身后,贺风馗手起刀落,将花流骛的头颅斩下。
一名刀客上前接过头颅,收入包裹,留待在楚风萧、赵风奇墓前祭奠;随即,贺风馗与二十多名刀客一齐转身北望——
青鹿崖上,刀旗犹立,春风吹过荒野,杨仞亦北望了一眼,领着众人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