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重道:“那我问你,你小时候可知丝帛上的词句是何人所写,又可曾假想过那写字之人是何样貌,写下词句时又是何种心境?”
宁简道:“那丝帛上有落款,我自然知道是柳续写的,也听说过他的刀术很厉害,否则我又怎会想找他学刀?至于其余……其余也是想过的。”
“那便对了,”吴重得意洋洋道,“你看久了那丝帛,心里存下了柳续的字迹,又佩服他的刀术,早已不知将他幻想成了何般人物,再一见到他,焉有不喜欢他之理?这也不难推断出来。”
宁简静默一阵,蹙眉道:“吴大叔,原来你当时也只是揣测。”
“不然呢,难道你还当是天意么,”吴重满不在乎道,“一个人喜不喜欢另一个人,只看能否自己骗过自己,老天爷才懒得哄你。”
说话中,有个农夫打扮的年轻汉子走到半山腰,进了院子,对着两人拱手道:“敢问吴重吴先生可在家么?”
吴重道:“吴先生便在你小子眼前。”打量那汉子一眼,颔首道,“嗯,你身负‘意劲’,瞧着又不大聪明的模样,一定是乘锋帮的刀客。”
那汉子一愣,苦笑道:“吴前辈慧眼。晚辈奉杨帮主之命,先行前来探望吴前辈;杨帮主说,他不日即来拜会你老人家。”
吴重哼了一声道:“杨仞这小子狡猾得很,他怕我被‘辽水三刀’围困,等着他来自投罗网,便派你先来探路,是也不是?你放心,我老人家太平安好,便在这里等他来到。”
那汉子赔笑道:“吴前辈料事如神,晚辈佩服之至。”顿了顿,又拱手道,“既然吴前辈一切安好,那晚辈便及早回去复命了。”
吴重道:“你来一趟不容易,我若让你就这么走了,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那汉子以为吴重要留他吃饭,或是赠他什么礼品,忙道:“吴前辈,你老人家不必客气,晚辈……”
吴重摆摆手道:“不必多言,你随我来。”言毕领着那汉子来到柴房,取出一柄短斧交给他。
那汉子愕道:“吴前辈,你要送我兵刃么?可我平日惯用长刀……”
吴重径直道:“你去给我砍些柴来,须得堆满这间柴房。”
那汉子一时语塞,也只得接过了斧子,转身奔到山深树密处,没过多久便背回不少木柴,吴重甚是满意,端坐在细雨中,瞧着他来回跑了四趟,道:“嗯,差不多了。”
那汉子道:“吴前辈满意便好,那晚辈就告辞了。”
吴重道:“斧子还我。”
那汉子恭恭敬敬地将斧子放回柴房,却听吴重又道:“我有一样礼物要送给杨仞,你便替我转交给他吧。”
“晚辈先代杨帮主谢过吴前辈。”那汉子赶忙躬身施礼。
吴重微笑走近那汉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必多礼,你去吧。”
那汉子似怔住了,犹豫片刻道:“这、这个,吴前辈不是还没将礼物交给晚辈么……”
吴重道:“礼物我已交给你了,那是来自刀宗的一截刀意,等你见到杨仞,便也拍拍他的肩膀,他自能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