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岳凌歌目光闪烁,叹道,“知雨一直昏迷不醒,我便是想走,也舍不下她呀。”
杨仞颔首道:“不错,辛苦岳公子了。”
众人商议停当,又过良久,叶凉才从山下奔回,手里却拎着许多肉鱼菜蔬,还有些碗筷。杨仞好奇道:“叶兄,你这是要做饭么,咱们不是才吃过午饭?”
叶凉挠了挠头,似颇不好意思,道:“我在山下村镇里逛了一阵,莫名其妙地很想做饭,便买了这些回来……嗯,到晚上我烧菜给诸位吃。”随即快步走进柴房去了。
临近黄昏,吴重仍未归来;叶凉已烧好了满满一大桌子菜肴,众人围挤在屋里,争着尝鲜,均对叶凉的厨艺赞不绝口。
叶凉很是开心,瞥见方轻游只吃了一口便放下碗筷,不禁一怔,问道:“方大哥,你觉得不好吃么?”
方轻游起身走到了门口,微微摇头:“叶兄弟,你烧的菜很好吃,让我想起一位故人。”语声轻悠悠的,仿似落在远方。
杨仞闻言与秋剪水相顾,他俩去年与楚轻鸿、俞凌相遇,曾吃过楚轻鸿烧的菜,确似和叶凉的厨艺不分伯仲,不禁暗自一叹。
众人吃饱喝足,叶凉收拾了碗碟,又独自进了柴房;杨仞与诸人闲谈一阵,也来到柴房,但见叶凉又在生火做饭,愕道:“叶兄……”
叶凉转头瞧见杨仞,微笑道:“我要烧一碗青笋腊肉,一碗野菜豆腐,还有一钵鲜鱼汤……可惜眼下正值春季,不然汤里加些桂子,会更清甜……”
杨仞心中微动,道:“你是要做给吴重吃么?”
叶凉点点头,轻声道:“我猜想这三样菜肴都是他爱吃的……嗯,若我记得不错,他一定爱吃的。”
杨仞一时无言,默默看着叶凉烧好了菜。叶凉低头注目案板,道:“天要黑了,他再不来,菜也要凉了。”说着走出门外。
院子里,不少乘锋帮刀客已纷纷开始整理行囊,何轻生与裘驷亦是颓然坐在门槛上,嘟囔道:“看来今日是见不到吴先生了。”“不错,吴先生哪是这般容易见到的……”
叶凉忽然转头望向两人,道:“吴前辈一定会来的。”他不愿待在院中,便往山下又走出老远,坐在石头上等候吴重。
日影西移,斜阳洒落在叶凉的衣襟上,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猝地望见山下远远走来一个身形宽厚的中年男子,似乎很是疲累,走出几步便停下歇息一会儿。
叶凉怔怔站起,但见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衣,左手当胸悬着,右手提了一坛酒,身姿歪斜地立在黄昏的风里,宛如昨夜见到的那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师父,今日又输棋了么?”叶凉迎近几步,不自禁地遥遥喊出了这句话,仿佛从前曾问过许多次似的。
“我怎会输?我还赢了一坛酒哩。”吴重大声回话,晃了晃手里的酒坛。
——话音未落,一群紫衣蒙面女子倏然出现在他身后,疾步奔上山来。
“小心!”叶凉一凛,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遭遇无颜崖的女杀手,一边急呼,一边朝着吴重狂奔过去。
“你小子说什么?”吴重似没听清,露出疑惑神色,便在这时,一名紫裙女子闪掠而近,一柄弯刀贯入他后背,从他心口穿出,鲜血飞溅。
叶凉浑身颤抖,骇得说不出话来,奔行中蓦然看清了吴重的样貌,一瞬间心想:“……原来我昨夜梦见的,就是我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