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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门前,叶凉被陈彻后发先至的刀术打得束手束脚,愈发焦狂,出剑也愈发快绝幻妙,几乎无迹可寻;可饶是如此,仍被陈彻从容看破。陈彻不欲伤及叶凉性命,想要暂将他击晕,却也一直未找到时机,几次冒险想以刀柄敲击叶凉后脑,均被叶凉敏捷闪过,反扎一剑,都是堪堪擦过陈彻衣襟。
宁简从旁观战,看得又担忧又惊喜,心想:“不知不觉,陈彻的武功已经比我高出许多了……”
倏听李素微叹道:“宁姑娘,你也不好好管束你家的仆从,耽误了燕山长的计策,未免有愧于其所携的‘青锋令’。”他被乘锋帮刀客围住,却只伫立原地,并不出剑突围,那群刀客未得贺风馗命令,又知李素微修为极高,也并不贸然攻上。
宁简冷淡道:“叶凉忽然发狂,料想绝非燕山长的本意,他老人家一定也极盼着叶凉恢复清醒,我家陈彻拦阻叶凉,正是顺应了燕山长的意思。”
李素微闻言难以反驳,只连声苦笑。
陈彻本不在意“青锋令使”的身份,更知燕寄羽或已食言私放了简青兮,对李素微所说自是充耳不闻,只是这片刻间却越斗越是惊心,隐约察觉到叶凉的剑劲里潜藏着一抹极神妙的刀意,似乎随时便会破剑而出,一旦叶凉由剑术转为刀术,恐怕自己就极难抵挡了,当即欺近一步,加紧寻觅制胜时机。
叶凉久战不胜,又怒又惧,眼看陈彻袭近,狂乱中厉啸一声,突然转身奔开;他神智颠倒痴惘,本也未存一定要胜过某人的心思,此际提剑狂跑乱走,几个“飞光门”刀客想要截住他,却均被他随手一剑刺伤。
陈彻一惊,提刀追出几步,忽然摔倒在地,肚里咕咕直叫,只觉浑身虚弱无力,短时却难站起;六年前他经络受损后极易困饿,方才虽占据上风,气力却不如叶凉持久,战到当前已然支撑不住。
叶凉胡乱奔走了一阵,目光猝被站在酒馆门前、一袭红裙的严知雨吸引,立时提剑掠近。
——刚才混战初起,岳凌歌便护着严知雨和燕海柱进了陈家酒馆,叮嘱两人不得出来。何轻生与裘驷瞧见,互换眼色,一边背靠背地提防着周边敌人,一边也躲进了酒馆。
刘万山本就最靠近酒馆门口,心说:“我身为停云弟子,自该参战相助燕山长,但燕山长修为如此高绝,我首要的大事却是护好柳老山长。”越想越对,赶忙搀扶着糊糊涂涂的柳空图避入酒馆。
哪知刚进得门,他便被何轻生与裘驷盯上。何、裘二人一个是玄真教坛主,一个是“晴川刀”掌门,对付一个年轻书生自是不在话下,旋即将刘万山打晕,救得柳空图,自知为“乘锋帮”立下大功,不禁颇觉欣喜。
随后,岳凌歌返回来背负晕厥倒地的雷缨锋,严知雨担忧他的安危,静待片刻,终究忍不住跑到酒馆门口张望;此际岳凌歌眼瞧叶凉即要袭刺严知雨,然而相距颇远,惊呼一声,却已拦阻不及——
叶凉的身影倏忽停在严知雨面前,看看她的红裙,又看看自己衣衫上沾染的血迹,皱了皱眉,似容不得别人身上比自己更红,骤然擡剑刺出——
“啪”的一声,一根草叶激射而至,打在短剑上,叶凉手腕剧痛,垂剑转头望去,江海余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
众人心头震惊,先前弓魔中了燕寄羽的指风,胸口贯出血洞,久久躺倒,不少人都道他已死去,却不料他仍活着,更仍能施展“青丝箭”。
江海余颤巍巍朝着叶凉走去,脸颊苍白清瘦,重伤之际,眼神里精光消敛,再无往常的气势,反倒像个拘谨羞涩的少年。
叶凉怔怔看着江海余行来,神情时而迷惑时而癫狂,他先前杀了不少柳家刀客,身上溅满血污,血水不住从发梢滴落,宛似一个嗜血的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