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杨仞嗤笑道,“老子胜算在握,何须人救?”他知来船逆着临江集的方位,绝非贺风馗等人赶至,便又问道:“燕鸟人,莫不是你的伏兵?”
燕寄羽径自转口道:“若非去年杨帮主打伤了胡飞尘的腿,减损其修为,恐怕今日我已死在他的奇袭之下……说起来,杨帮主却曾救过我的性命。”
杨仞眉头大皱,呸道:“老子救猪救狗,也不会救你这贼厮鸟。”
却听燕寄羽继续道:“故而我见杨帮主将帮众都派去了华山,身边却没多少手下,便代杨帮主求救,请些人来相助杨帮主,以此报答杨帮主的救命之情。”
杨仞一怔,眼瞧燕寄羽神情淡然,随口骂道:“你他娘的又弄什么诡计?”
说话中转头瞧去,江水湍急,来船逆流顶风,距离诸人所在的客船仍有一段距离,加之夜色昏浓,却仍难辨出船上人的身份。
诸人张望之际,忽闻风雨中平添一股异样的水流声,来船之间却放落了一只小舟,有人孤身乘舟,破水如电,顷刻间已行近了许多——
燕寄羽眸光转动,与虞夙对视一眼,倏忽身影疾闪,掠到断碎的船舷边,扑通一声,跃入了暗沉沉的江水,朝岸上逃去。
秋剪水衣袂飘动,紧随燕寄羽,刹那里也追到船舷边;与此同时,虞夙遽然喝道:“众弟子掩护燕山长撤走!”
一群黑衣人当即急挥罗带,围攻向秋剪水;杨仞方自掠到秋剪水身边,瞥见柳续静立原处,心下稍松,他失了雪刃,返身以掌代刀,霍然震退了虞夙,又扫腿击倒了数名敌人,却仍有八九个黑衣弟子绕过了他,罗带从四面八方朝秋剪水攒刺而去——
秋剪水正待追下船,身形微凝,双袖旋转了一圈,在夜雨中飘若惊鸿,袖风激扬四散,顷刻将那些黑衣弟子震飞丈外。
她脚步方动,忽有个黑衣人似狂性大发,猛地扑上来抱住她双腿,秋剪水微微蹙眉,拧腰擡掌拍在那人额头,将其击晕,未及脱身,江面上忽然飞起一道亮光,却是燕寄羽浮沉在水中,倏地掷出了雪刃,刀锋穿过绵绵雨线,朝着秋剪水背心激射而来——
杨仞一惊,迎近雪刃一步,心知若等刀身飞过,只攥住刀柄将刀攥停,终究没十足把握,霎时里运劲手上,朝着那一线雪亮的急光握去——
电光石火间,杨仞右掌鲜血飞溅,握在刀身中段,雪刃在他手中震颤了一瞬,刀锋悬停在秋剪水背后半尺处。
一众黑衣弟子见状骇然相顾,随即翻身跃起,再度攻上;此刻那小舟已距客船颇近,舟上人身影倏忽隐没,仿似融淌进了雨水,骤然却已立在客船上,一袭泛旧的白衣,面容清隽,正是方白。
船上诸人听见方白的落足声,猝觉耳边一空,身畔的雨声、头顶的雷声都遥远了许多,仿佛方白在天地间又辟出了另一方天地,将客船笼罩进来,将无边风雨都隔绝在外;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群红罗山庄弟子身上溅开静谧的水花,纷纷栽倒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