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气候缓缓回温,老太太院里养的几棵樱桃树渐渐有了果实的雏形,提醒着盛夏的来临。杨进坐在桌前,一手拿笔做题,一手举着试卷扇风解热。
周昰洛仰躺在炕上百无聊赖,来之前加入书架的小说也看得七七八八,一闲下来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翻了两次身,他不情愿地爬了起来,问向杨进:“有没有多余的数学试卷。”
杨进停下笔,“有,你要做?”
周昰洛“嗯”了声,解释道:“打发时间。”
“要简单点的还是难一点的?”杨进低头翻找,在两张卷上犹豫不定。
周昰洛热得心情烦躁:“最难的。”
“你确定会做?”杨进嘲笑着,但还是爽快地将卷子扔给周昰洛。
周昰洛接过卷子,又顺手抢走他的笔,满脸不屑:“等我做完给你看。”
大约半个小时,周昰洛擡起头,将试卷扔给杨进,“就做了十道选择题,检查下吧,学霸。”
杨进认真检查着,刚算到一半,外头传来一声呼喊。
“小进啊快来,大黄要不行了?”
杨进愣住,回过神后立马朝外冲了出去,他拉开门的瞬间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大黄。
大黄狗四肢僵直,口中吐着白沫,眼睛瞪得溜圆,见杨进出现后便含泪地瞪了两下腿,再也不动了。
杨进当即双腿一软,好在身后的周昰洛及时扶了他一把,才险些没跪倒在地。他强撑着身子,失神地蹲在大黄身旁。
“大黄?”杨进疑惑地唤了两声,没有任何反应。
谭老太太之前养过狗,看着大黄的症状她猜测着:“应该是狗瘟,前几天大黄就有点蔫,你妈给他鸡骨头都不吃。”
“我带它去医院。”杨进焦急地抱起狗,说着就要往外走。
老太太见状,“哎呦”一声,冲杨进急忙喊着:“已经死透了,救不活了,再说村里哪有给狗看病的,你上哪医院?”
杨进不听,一股脑地就往前走。
周昰洛安抚老太太两句,擡脚追了出去。杨进走得很快,他追得十分费力,好在再他出声喊到杨进第三遍时,对方停下了。
周昰洛急忙跟上去,上来就是一句质问:“你要去哪?”
杨进没说话,他垂着头,看不见表情。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瞬间没了方向,满脑子都只剩下老太太的那声“狗瘟”。
杨进满心懊悔,他自责地想,如果他能多用心,多留意,哪怕只有一点,大黄是不是就不会死。
周昰洛叹了口气,他轻轻拍着杨进的肩膀,哄道:“把它埋了吧。”
杨进不应,只是一遍遍抚摸着怀里的狗。过了很久才接受这个事实,缓缓擡起头,一双泛红的眸子里含着泪光。
周昰洛倏地有点难受,就像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人用力地按了按,瞬间酸疼交加,他放缓声音,再次耐心哄着:“听话。”
杨进点了点头,抿着嘴唇,发出一声模糊的“嗯”。
“饭都不吃了,不就是死了一条狗吗?你要喜欢那等高考完再养一条。”何玲玲边囔囔着,边收拾桌子。
她越收拾越来气,好不容易干完活回来,辛辛苦苦做完饭,家里两祖宗,一个嫌弃不好吃,一个干脆就不吃。
“都是惯的。”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差,何玲玲的话一字不差地都传进了杨进的耳中。他愣了愣,很快又将视线重新放到数学题上。他想装作听不见,于是努力地思考着这题到底选A还是选B,可纠结到最后也没能选出个确定答案。
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到了大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