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为了林润声他愿意豁出去。
软磨硬泡下,李凡笙也终于被劝服,离开了那片生存了几十年的土地。
不过他这回治林润声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要在云川这边寻找一个故人。
“大师、神医,咱们来得时候不好好的嘛,你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求求您嘞,别跟我们添乱了,润声的手再治不了可真的就玩完了!”
萧若何的身份,在云川怎么说也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万万没想到此时能求爹爹告奶奶地跟李凡笙东拉西扯。李凡笙不从,说什么都要找到那位熟人。
“你不是这里的有钱人嘛,怎么,找个人都这么费劲?我都把信息提供给你们了,说她姓洪,云川本地人,当年是这一带的大户!”
“大户?这都什么年代了,改革开放几十年了,地主都打倒好几代了!爷爷,我当您孙子行不行,您就别为难我了!”
萧若何最近本就忙,能插手这件事不容易,这下李凡笙给他出难题,可急坏了他。
季菀在一旁不屑,冲着萧若何说:“你好歹在云川这里有头有脸呢,怎么办的事?找人,那你就下功夫去找啊,有这斗嘴的工夫事情早就办成了!”
“这女娃说得中听,你瞧瞧人家说的话!”李凡笙心满意足地看着她。
萧若何跟季菀闹分手归分手,总归没分成。他也不想折了面子,二话没说:“找找找,我找。不就是个人嘛,我就不信云川这么大,我找不到!”
“年轻人,话别说得太早,我是碰碰运气,没准她早不在了。”
若说李凡笙前面情绪还算饱满,说到这一句语气惆怅了不少:“老了,不抱什么希望了。”
季菀眨眼,“李爷爷,你能把事情说得再具体一点嘛,多给我们点信息,找人找得更方便些。”
“哎。”
李凡笙应声,将往事娓娓道来。
“那是1963年春天,我16岁,第一次到人家家里做长工……”
……
“1963年春,凡笙来我家做长工。母亲不许我下床,我透过雕花窗远远看了他一眼。院子里海棠花开了,粉的、红的、紫的,他悄悄折了几朵放在窗边。”
“往后他来得更勤了,有时他去山上采药草,摘来兰花给我,有时会带一些其他野花,它们是那样美丽。”
翡翠岛最后一次探亲,闻迁在整理遗物时,在上锁的红木箱里发现了一本日记。
泛黄的纸页、晕染的笔迹,一笔一划见证了那个年代含蓄而炙热的感情。
这是他们一家搬到翡翠岛以后,原先的邻居——洪喻芷女士留下的。老人当年是大家闺秀,种种原因一生未嫁,孤苦无依。
今年是老人去世的第一年,往年他总会过来一趟。而今年,她的忌日,人早已不在。
闻迁打算将这些遗物全都带到云川去。
“闻师兄,我是初蒙。”
他才刚整理完,初蒙的电话不偏不倚打来。
他心神一荡,攥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
鸿川集团及初圻铭出事的新闻他早就看到了,他没有勇气去找她,纠结了好几天。这时候听到初蒙的声音,有一种隔世的恍然,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
“什么事?”怔吟良久,他才提唇回话。
初蒙道:“闻师兄,要麻烦你一件事,我们也联系了好久。你是不是认识一位姓洪的女士,生于1947年,早年家里经营过瓷厂?”
“是。你找她?”闻迁惊诧。
初蒙点明缘由:“有位叫李凡笙的中医,之前在她家里打过杂工。他们二人曾相爱过,因为家里不同意,才作罢。闻师兄,如果你能找到那位奶奶,麻烦你告诉他,李爷爷很想她,想见她一面。”
“她于今年患恶性肿瘤,已经辞世了。”
闻迁不忍告诉她这个消息。
“辞世了吗?”
初蒙听到这话黯然失落。
她陷在洪喻芷离世的情绪里,好一会儿才调整过来,“没关系,她有遗物也成。”
“好,我找个时间送给你。”
两人一时缄默,气氛稍显沉闷。
闻迁开口问她最近的事,“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初蒙沉默,喘息不匀的呼吸声一茬一茬透过话筒。
“谢闻师兄关心,一切…都还好。”
闻迁顿生复杂,“初蒙,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生疏吗?”
初蒙欲言又止,“抱歉,我没想过要打搅你。”
冰冷的痛感滚过心尖,闻迁唇齿碾过一缕腥甜,晦涩难辨:“你从来没有打搅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