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毅,你跟我换一下。」杨一围扭头跟程毅说。
相睿忙道「因为我妈说,父母的财富是一条捷径,但人生更多需要的是经历而不是捷径。」想冲浪,想滑雪,想环游世界,能用财富换取的经历从任何时候开始都可以体验。但财富无法获取的经历尤为宝贵,比如质朴单纯的高中生活,无忧无虑的青春,没有被阶级划分的朋友。
「弯弯道道还挺多。」程毅听后,直呼厉害,作为暴发户的他终于理解自己父亲的用心良苦。
「得了吧,你家是塔寨贩毒,啥经历都没你家生意经历丰富。」老胡打趣他。
「去你的,你家才贩毒呢。」程毅家的宗族观念很强,总是被老胡和杨一围说是塔寨。
「那你的家是做什么的?」相睿也好奇起来。
「跟烟草挂钩。」程毅难为情地说到,烟草跟贩毒好像区别也不是很大。
烟草,懂得都懂,相睿和张玉祁两人互看了一眼,真没想到程毅居然是个隐形的富豪,问及有没有参加活一些聚会活动,程毅说「去混过饭吃,我妈打牌不做饭,我跟我爸就去了。」去了聚会蹲角落里吃东西,找小哥哥。
「所以……」相睿斟酌自己的说辞「是你教杨老师抽烟的?」
程毅跟兽类一样的本能感受到了一丝异样,催生出的求生欲使他很快的出口否定「我不是主动,是他要逼我教他的……」
杨一围不乐意了,「我逼你?是谁把烟点着直接怼我嘴上说’吸气!‘」
五个人插科打诨,别人没有能插进来的机会,上菜后,杨一围只顾着吃,看四个人拌嘴很下饭,被投喂了大半年,已经习惯了相睿夹菜,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下,吃掉了所有相睿夹的菜,丝毫没有注意到旁人看到此情此景的惊讶和嫉妒。
吃完饭散场,每人从前台领取了校庆的纪念品,三个纪念徽章和一本红皮笔记本。酒店大堂没有宴会厅里的温度高,程毅和老胡先离开了,他们说要带对象去看雪景,杨一围觉得冷没跟着,张玉祁也被一个女人接走了。
相睿和杨一围目送他们离开拥挤吵闹的大堂,身边人来人往,相睿的余光瞥见了有位校友在拍他们,很自然地给杨一围带上了帽子,整理围巾,带他回家。
路上的雪已经有些厚度了,踩上去嘎吱作响。杨一围拿出手机录下身后的脚印,脚落在地上刻意用力,记录下雪花拥抱时愉悦的声响。
相睿在一旁也悄悄记录下这一刻。他偷偷拍了很多杨一围的照片,大多数是侧脸,批改作业,吃饭,趴在餐桌上睡觉,每天一张,记录着杨一围的状态。
路上的车辆行驶缓慢,连行人都不再匆匆赶路。车里的暖气烘得人懒洋洋,杨一围趴在车窗上看向路边打雪仗的学生, 路灯一盏一盏向后退去,像是晃动的摇篮,身边的沉木香气轻轻包裹着他,隔绝了杂乱的信息素。
好像过去的一整年是一场兵荒马乱的梦,现在梦醒了他们回到产生交集之前。
楼道里的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一层一层亮起,喘息时能呼出白色的气,杨一围爬四楼还是会很累,一路上相睿很安静,时不时望向杨一围,眼里是杨一围说不出的情绪。
「能给我一个拥抱吗?」相睿的身躯堵住了杨一围,灰暗闪动的灯光下,眼眸依旧明亮,含着若隐若现的水光。
「不…… 」杨一围被这样可怜的相睿搞得无所适从,「你怎么…… 」
相睿的手已经扣住了杨一围的腰,在衣服窸窣的摩擦声中逐渐收拢双臂将他拥进怀里,主动替杨一围开脱「没关系,隔着衣服的。」说着头埋进了杨一围的颈窝,但围巾并不能阻隔两个人的温度。
「你是不是有点累,以后不用给我做饭了。」杨一围从相睿的信息素中感受到了他的疲惫,「你有空就多休息啊。」
「嗯。」相睿回答瓮声瓮气,一年前的这段时间他们在为结婚做准备,一年后却是这幅光景,「我的标记……」
「看医生怎么说吧,听他们的就好。」
「记得去找乔陇,他了解你的情况,会打电话让你去复查的。」手臂上的力又紧了几分,不等杨一围挣扎又提出了问题,「你之后还会谈恋爱吗?」
好奇怪的问题,杨一围心想,不过,相睿的样子应该是要跟他真正地结束,回归单纯的朋友关系。
「会吧,做完去清洗标记的手术之后吧。」总不能带着标记跟别人谈恋爱……「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么久。」杨一围听到了相睿在努力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擡手轻拍他的后背安慰着,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两人的拥抱,就纵容相睿多抱一会儿
回到家中,杨一围卸下围巾摸到一处潮湿,不知是呼吸的水汽还是眼泪,明天可要好好嘲笑相睿,转念两人最后的那点关系都摘干净了,不好再嘲笑他了了。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从那天起,他就再也没见过相睿。
在那几天后收到了一个快递,寄件人是相睿的秘书何清,他打开后看到的是不及小拇指大的一个瓶子,和一束花。瓶子里满满当当的液体散发着沉厚的红杉树味道。
真正的结束?不,这是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