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婳浓放下手里的碗,抽了纸去擦米来的嘴。
那早餐店批量进的餐纸很劣质,擦在嘴上有些轻微的喇。
路婳浓还暗自用了劲儿,直到米来的嘴被她擦的红了,她才放过她。
“好好擦擦嘴。”路婳浓收起纸后对她不急不缓的解释了那么一句。
米来抿起唇点头。
不就是报复吗?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她左看右看,还是觉得路婳浓这么漂亮的脸就该对人颐指气使,还要娇蛮,要全世界都围着她转才对。
米来吃完了饭,站在墙根儿处掏了根儿烟,刚刚点燃,路婳浓杀人的眼神儿就跟了过来。
她看了眼手里的烟,可惜的扔在地上踩了踩。
她是什么时候染上的烟瘾呢?她有点儿忘了,最开始要强忍着呛,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和戴南侃大山。
后来,不用戴南问,她自己会时不时的独自躲去后院儿抽烟。
抽烟的时候能放空自己,就像一段一段自己留给自己从这操蛋生活里得以喘息的碎片式解放。
时间才是杀人药,两个月前,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学渣混子,两个月后,她就全然变了样子。
过去的自己被时间杀死了,现在的自己还有几分旧样子,她已经不知道了。
只是好在路婳浓从始至终还都陪在她身边。
带上给奶奶买的早餐,米来拉路婳浓去了北苑。
在北苑门前的自行车棚里,骑出了自己的小老婆。
脚踩了第一声,车子被冻的打不着火。
她又紧着拧了拧油门,钥匙转回来再转过去。
路婳浓手里拎着早餐袋子,一声不吭地看她。
等车子打着火儿之后,米来眯起眼看路婳浓。
她笑着坐在了自己的后座上,又探过头问:“用不用我给你买一个那种摩托车布罩?这样冬天上下班就不会冷了。”
米来摇头,“不要!我要酷。等我有钱了,我还要换哈雷。”
尾音刚落,车子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冲进车子还很少的大街,早高峰还没来。
这个时候骑车最舒服,她要自在,像带着路婳浓去到天涯海角那般放松。
左拐右拐,不管她怎么在危险的边缘徘徊,路婳浓依然只是紧紧搂着她的腰,不吭一声。
到了家门口,米来转头问她:“风吹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很爽?”
路婳浓却笑:“你知道我不怕死,要是能和你一起死,就算我赚到了。”
米来屏息,拧灭了小摩托。
路婳浓费力帮她拉开了铁门。
她脚踩在地上,将车慢慢滑进院子。
奶奶听到声音后披着衣服站在门口,笑着接了路婳浓递过来的早餐后,一巴掌狠狠打在米来的背上:
“你还敢带浓浓夜不归宿?浓浓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拿什么给人家家长交待啊?啊?米来!你听没听见?”
米来嘶嘶哈哈的进了屋后,先是拎着煤桶出门去装煤的小柴房那儿挑了几块儿煤装进桶里拎进屋。
把煤扔进炉子里后,伸手把炉子上堆着的干净课本儿随便撕下来一张,又娴熟的从自己兜里掏了打火机把纸点了之后扔进炉子。
等她扒着煤,亲眼看着炉子着起来之后,她才笑着进屋回答奶奶:“那浓浓偷摸儿背着你溜出来,这事儿不能怪我吧?”
路婳浓正蹲在炕头折纸盒,听了她这话,用膝盖蹭着过来向她伸出一根食指弯了弯。
米来乐呵呵的靠过去,脸被人捧起来,狠狠掐了掐。
她就着这姿势拿起炕沿儿上路婳浓的外套,帮她披上衣服后才说:“等一会儿就热乎了,听话啊,先穿上。”
又坐在炕沿伸手戳吃早饭的奶奶:“奶奶,你说路婳浓像不像我的童养媳?小时候骗到手,长大了赶都赶不走。”
奶奶看向米来,又把视线调整到米来头上路婳浓的脸上,果断摇头:“不像。人家浓浓以后是要嫁给大官儿的,你顶多算个童年玩伴。”
米来笑着拉路婳浓,“那你以后嫁给大官儿之后,有权有势了能不能带带我?”
奶奶又用筷子腿儿狠狠抽了她一下,“当官儿的可不能贪污受贿,下辈子可得下地狱。”
路婳浓也笑,跪在炕沿儿手臂揽在米来肩上。
又指着米来问:“奶奶,那你想过以后米来和别人结婚吗?”
奶奶看过来,特嫌弃的瞅米来熬了一夜的宿醉脸,“这事儿我可不敢想。得是什么样的人敢娶她啊?”
米来身体放松的靠在墙上笑。
路婳浓闻言把脸偏下来仔细看米来,看她眼睛底下熬出来的黑眼圈心疼的不行。
赶紧拍了拍她:“睡觉,睡觉。奶奶,我们进去睡了,你吃完不要忙活,也躺下来休息。”
路婳浓手脚利索的铺了被褥,帮米来脱了外套,推她进被窝。
炉子刚刚着起来,被子下还有点儿冷。
米来拉开被子一角,手指快速动了动招呼路婳浓进去。
路婳浓冲她摇头:“你先睡,我一会儿得看着奶奶,我怕她又闲不住开始干活。”
米来在被,窝里转了个身,没几分钟就直接睡着了。
路婳浓坐在米来旁边,等米来睡熟之后,悄悄用手把她的脸扳过来。
脸还是那张脸,就是满脸的疲惫,一点儿也不像刚入德育的小太阳了。
她无数次用手指划过米来的脸,这次的感受却与往常都不一样。
她摸着摸着就有些想哭,这得是个什么样的魂能抵住这种破烂糟心命啊。
梦里还笑。
怎么笑得出的?
路婳浓看着看着也跟着破涕为笑,米来什么时候都好看。
尤其是她对自己笑的时候,就像乌云被她吹跑,三尺外都在下雨,只有自己头顶是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