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来从辅路上离开,一路将车骑到了江边。
她收起头盔,只转头专注的盯着路婳浓看。
路婳浓从兜里翻出了一截北苑包厢用来装饰的麻绳,她轻轻套在米来的脖子上,「威胁」她:“开车。”
米来听话,手轻轻转了一下油门,那车就直直的往江的方向去。
路婳浓去亲米来的后颈,又去咬米来的耳朵,她说:“再敢瞎胡混就一起冲到江里算了,反正你也要和我分手。”
大概在路婳浓的脑细胞里,米来说不能兼顾自己的病和她手里的工作。
那只要解决掉一个,她们就还能在一起。
米来从没想过这个办法,她甚至觉得路婳浓说的对。
不如一起去死。
米来又拧了拧油门,不顾一切的用小摩托最快的速度往江里冲。
她太累了,她也是人呢。
她没办法兼顾这一层接一层的考验,也没办法舍弃她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此刻的米来已经听不见风声了,脑子里都是那小魔鬼在叫嚣着劝她带身后的姑娘殉情。
只要死了,就没有痛苦了。
她会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路婳浓放下手里的麻绳,闭着眼睛紧紧抱紧米来的腰。
她也做好准备了。
在小摩托的前轮抵达江面的时候,米来突然打了个转。
那车轮遇水打了滑,两人随着小摩托的倾倒而倒栽葱的栽进水里。
米来喝了几口水又呸呸的吐掉。
路婳浓仰躺着飘在江面上,不动了。
米来去拉她,她着急的拍路婳浓的脸:“别闹了你。”
路婳浓「扑哧」一声笑了。
她心疼的摸米来的脸,然后哭着和她道别。
“米来,就当咱们都死过一次了。下次再见时,该换你来疯狂的喜欢我了。”
路婳浓手去抹眼泪,那眼泪却越抹越多。
她浑身湿哒哒的,垂着头往岸上去。
米来费劲的拉起自己的摩托,也没再去看她。
她怕自己心软,又怕自己心不软。
她不知道路婳浓身上有没有钱,也不知道她的手机被水泡过还能不能开机。
更不知道路婳浓是怎么回的家,高考会不会发挥超常。
那些她统统都不知道。
米来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相信路婳浓是个聪明的姑娘,可以顺着那条她们遐想过的线路,一路走下去。
就像路婳浓也相信她,忙活完手里的事,会回头去哄她。
车骑不了,她浑身湿着把车推到了强仔修车行。
小智俨然成了大师父,干活的那几个小工,米来见都没见过。
她费劲的把摩托推上了斜坡。
小智依然不肯下来帮一帮她。
米来早已麻木的无所谓,她就是想找个熟悉的人唠唠嗑。
她问小智:“多少钱能修?五千够吗?”
小智摇头。
“你的车,我们不修。”
米来又问:“一万呢?”
那几个在一边擦车的小工一听这话,都开始贼眉鼠眼的往这头看。
小智踹了一脚那车的前轮,车身晃了晃,在米来眼前「嘭」的一声倒在了水泥地上。
米来突然开始止不住的流眼泪,她哭着扶起自己的小摩托又问小智:“两万呢?”
小智又一脚把摩托踹翻。
“收起你那脏钱,老子和强哥的车行都不欢迎你这烂人。”
说完,他就转身进了那个他们曾经一起看过电影的屋子。
米来又去扶自己的摩托,直到摩托的脚撑被摔坏,再也不能凭它自己站稳。
她迷茫的放开手,小摩托又一次栽在了地上。
屋子里的小智听到声响,担心的往外看了一眼。
米来正站在她的摩托边呜呜的哭,她又自己踹了一脚那小摩托。
白衬衫被打湿的透透的,风一过,米来抱着手臂抖肩。
她依然坚持着在门外问:“三万够不够?”
小智握了握手里冰凉的把手,叹了口气,拉开门。
“五万,不讲价。”
米来继续哭着点头,“成交。”
小智扶了她的车立在墙边,先是给她的脚撑卸掉,换了一副新的。
然后他转头没好气儿的问米来:“怎么了?外头混不下去了?”
米来没回话。
小智手脚麻利的拆了座椅,开始低头检查小摩托的发动机和传送轴。
查出具体毛病后从后头的零件库里拿了新的,顺手扔给米来一条毛巾。
“擦擦吧,金主。”
米来接过毛巾,坐在墙边看着小智认真修车。
小智回头瞥她,“这车你着急用吗?”
米来摇头。
小智拍了拍手,“行,那就先不修了,走,咱们去野球场打一场去。”
米来又有点儿想哭,她用那毛巾擦了擦眼泪。
蹭得皮肤痛的要死。
她站起身,身形微微晃了一下。
小智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你行不行?不行就算了。”
米来狠狠的推他,“我行,我什么不行?我什么都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