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我回来了。”一进门，芙蓉就看到叶桑在客厅里找东西。“太姥爷的仪式已经都结束了吗？”
她有些心虚，悄悄地看了一圈, 发现太姥爷并不在这边，这才踏实下来。
“结束了。”叶桑顾不上看她, 拉开电视柜的抽屉翻了翻，又顺手合上。“你这么晚回来, 是不是就为了逃避爷爷的仪式？”
“是啊。”芙蓉弱弱地应了一声, 马上又没心没肺地小声嘟囔道：“反正我也跟你报备过了, 我去金蚕姐姐的酒吧了嘛。”
“嗯。”叶桑也应了一声，转头又去酒柜里找, 一边找一边问：“你们都聊了什么？”
“没什么呀。金蚕姐姐说我身体越来越健康了。”芙蓉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还说起以前的那个DJ姐姐奇奇怪怪的, 盯着我看, 还问我会不会游泳什么的。”
越来越健康了。也就是说芙蓉的肿瘤, 病情得到控制了。
叶桑沉吟着，金蚕的暗示给得不错。想不到芙蓉搬出去杜雨泽那边住了一阵子, 病情反倒好转了。
至于DJ姐姐……是在说玥玥。
奇奇怪怪盯着他也就罢了。还奇奇怪怪盯着芙蓉？
莫非玥玥怀疑芙蓉也是龙族？
叶桑晃了晃头，很快把这个奇怪的念头晃了出去。
“舅舅，你在找什么呀？”芙蓉好奇地看着掀开地毯的叶桑。
“舅舅的戒指不见了。”一眨眼功夫，叶桑已经把地毯翻了个个儿。又双手撑地, 往电视柜底下看。
“戒指不见了？”芙蓉一下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你说金蚕姐姐送你的戒指不见了？”
“嗯。”叶桑闷闷地应了一声。
刚才收拾行李的时候还在呢, 一转头的功夫忽然就没有了。应该没有丢到外面去，就在客厅里。
“天哪。这个可不能丢。”芙蓉一把丢开苹果，跟在叶桑后面到处找了起来。“要不要让管家他们一起来找？”
“不用。”
叶桑不想让别人碰金蚕的东西。他就要被囚禁在杜雨泽家了, 想带走的东西没几样, 其中必须包括这枚戒指。
“没事没事。”芙蓉安慰道, “记得妈妈教过我一个绝招。说找不到东西就这样。”
说着，芙蓉就站直了身体，面向东方，一本正经地开始唱歌。“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叶桑嘴角向上弯了弯。
小朋友就是好糊弄，只有姐姐才会想出这样骗小孩的法子。
要是唱唱儿歌就能找得到东西，那满大街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寻物启事了。
这边叶桑继续找。
那边芙蓉继续唱。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眼睛不会眨。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嘴巴不说话。……她没有亲爱的妈妈，也没有爸爸……”
芙蓉天籁般清澈的嗓音充满童真，可是在这静谧的深夜里，姐姐的忌日当天……听着听着，叶桑忽然觉得脊背发凉。
凉着凉着，他突然愣住了。
“芙蓉……”叶桑声音微抖，“你再，再唱一遍……”
芙蓉停了停，奇怪地看了叶桑一眼，很快应他的要求又唱了一遍：“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娃娃，找东西，姐姐教的儿歌，玥玥，龙族印记……
叶桑身体猛地一震。
过了半晌，他整理清楚了思绪。
正要说话，脚下忽然一硌，低头看去，发现那枚青铜戒指就在波斯羊毛地毯边缘的毛穗上挂着。
……这么巧。
叶桑无比珍惜地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冲小学生招了招手。“芙蓉，别唱了，跟我来。”
带着芙蓉，两个人坐室内电梯去了五楼。
“舅舅，你是要去妈妈的卧室吗？”芙蓉的手被叶桑拉着，身体后倾，摆出一副不情愿的姿势。
“太姥爷那个祭奠仪式，很像跳大神。我……我害怕……”
“没事的，仪式已经结束了。我们不进去，我们就在门口看一眼。”叶桑拉紧芙蓉的手。“原本你回来了，也该给爷爷打声招呼的。”
“不……我不……”芙蓉全身都在抗拒。
算了。叶桑松了手。
放轻了手脚，他在姐姐的卧室门口悄悄看了一眼。
爷爷正背对着门，面对着姐姐的照片，静立默哀。
屋子里一通乌烟瘴气，黄纸道符烧化之后的黑灰飘得满屋都是。
不怪芙蓉抗拒，就连叶桑自己也觉得，爷爷这套封建迷信搞得十分不伦不类。
佛家、道家、甚至萨满巫师、奇门遁甲，不知道什么门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玄学……
反正所有带安魂效果的开坛做法行为，爷爷统统都会操作一遍。说是为了让他的宝贝孙女安息。
真的是这样吗？
因为那首儿歌而导致叶桑背后不断冒起的凉风，直到现在都还没散。
他悄无声息地后撤两步，拉着芙蓉转身去了三楼。
“舅舅……”芙蓉不安地拉着叶桑的衣角。“三楼……太姥爷的房间……不能进的。你忘了我小时候不小心进去，差点被他打死的事情……”
叶桑蹲下身，耐心地对她说：“芙蓉，舅舅自己进去。你就在门口坐着。看到爷爷过来了，你就跟他告状，说我进他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