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月笑道:“也没那么可怕,京城百姓这么多,大家不都过得好好的?”
“京里就是繁华,你们看街上的人就没几个衣裳是打了补丁的。”慧娘嘴里说着话,头都没扭回来,“有些女郎穿的衣裳样式真好看,颜色也好看。”
赵明月也扭头看着外面,“等娘和大嫂熟悉京里了,咱也去买好看的衣料子。”
“这京里怎么啥都能开个铺子卖?”张浓华道,“粮店,布庄,胭脂铺子也就算了,盐,梳子,帕子,鞋子……都单开了铺子!咱们平江府这些都在杂货铺子里买。”
慧娘附和道:“京里人看着气象也好。”
赵明月:“京里每年都有许多的商队和学子来,初来乍到的多会带了怯。这里的人七拐八拐的总能和哪个贵人扯上些关系,便自觉高人一等了。腰背挺直,头擡高,外人看着就精神了。”
慧娘和张浓华都偷偷挺直了腰背,再看外边儿都带着矜持,可不能刚进京就让人看了笑话。
“让让,让让,前边的都让让!”前边有官府的人开道,带着一队人往这边来。
车夫常进京有经验,把已经靠边的马车又靠边了些,停下等着这队人先通过。
“怎么回事啊?”张浓华伸直了脖子朝前看。
“听说是太傅不敬皇帝,昨儿个全家都被抓了,今儿就判了流放。”大金突然窜出来道,“前边的百姓都在说这事呢。听说皇帝大发雷霆,太傅全家一个不少,女人小儿都跟着流放!”
“伴君如伴虎啊!”大金才进京就学到了新知识,“还是明月想得周到,咱就当个县令。咱们安平县,平江府就没听说过有县令被流放的。”
“县令好!”慧娘也道,“县令又有气派也不会得罪皇帝。”
张浓华看向赵明月,小声道,“皇帝老爷看起来脾气不太好。”
赵明月点点头,“大嫂放心,我就考个试,顶多能挂在末尾,再就是到吏部走个任知县的流程,皇帝老爷都不会放在眼里。”
皇帝今年都三十有三了,别人的娃都要成亲了,他还一个娃都没有,脾气能好才怪。
哪怕是为了面上好看,“之前有过娃”的假消息她都没听说过,足以说明皇帝是个多“狠”的人!!后宫女人那么多,皇帝还无儿无女,不是喜欢男人就是不孕不育!
随着那队人越走越近,路旁交头接耳的百姓也都停止了嘀嘀咕咕。
昔日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老爷夫人们,如今披头散发,低垂着头,被差人吆喝着往前走。
这种极致的落差让毫无相干的百姓也有了兔死狐悲之感,做不出落井下石或指指点点的事,只安静的看着人走远。
马车启动的时候,街面上又恢复了喧闹,赵明月一行也将刚才的事置之耳后。他们自身尚且难保,没有能力也没有理由为陌生人的境遇和悲欢做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结完车费,大伙就去找院子。京城的院子比凤阳城的贵了两倍,离贡院近,地方宽敞,屋舍家具都要好的院子就更贵了。
“咱们最多就住两个月,这银子该花的就得花。”慧娘道,“得要环境好的,明月还要看一个月的书呢。”
赵明月:“院子也要大些,这一个月都委屈大黑和白雪一家子了!”
这种院子牙人手里也不多,何姓牙人偷偷打量了几人好几次,看着也不像是达官贵人或商贾巨富啊,这么舍得花银子?
最后慧娘定了贡院北边几百米之外文昌巷子里的一个精致小院,一进的院子带小花园,三个月的租金三十两银子。这要再租上几个月,都够在县城买一个院子了!
赵明月的战场其他人帮不上忙,慧娘和张浓华一日三餐加各种点心投喂,努力做到花样多还不重样。
大金也拿起赵明月的书认真识字练字,自从知道了赵明月是女扮男装,大金的责任感一连蹦了好几个台阶。
明月若是当了县令,身边得有办事的人。明月不好和其他男人多接触,就只有他顶上了!
可能是进城就遇到了流放的队伍,闲暇之余大伙也不出去逛,安安静静的在院子里忙着各自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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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下了雨,早上凉意明显,赵明月裹完胸,多穿了一件衣裳,再拿粉把自己抹了个苍白无光的面色出来。等考完就得安个病弱人设,尽量少见外人了!
六月的天气不冷也不太热,赵明月觉着乡试是她科考中最舒适的一次考试了。
京城的贡院干净,桌椅都没有歪腿的,桌面平整,一点都不影响书写。最重要的是她考不中其实关系也不大!
大不了就是将这些年的积蓄都花出去打点。身为举人,人身安全已经有了大大的保障,卖几个方子这些银子就回来了。
赵明月觉着自己没多大压力也没多紧张,结果第三天考完后她是扶着大金走回来的。一路上头晕想吐,躺床上没多会还发热了,温度不高,就是烧得人想睡。
赵明月精神还好,许多年没感受过生病的感觉,还挺新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