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季尚书心中一乐, 娘娘学坏了。
要他说，这帮子老头子就是心眼子多。你们不想皇上和小太子出宫，直接跟皇上谏言啊。
奈何不得皇上, 这又找上了娘娘。
娘娘身怀六甲, 还要忙凉州和云州的事务, 想回宫就回宫，不想回就不回呗。勤政殿又没有必须要娘娘批的折子。
“娘娘胸怀宽广, 明理识大体，是天下女子的表率。”许尚书道, “这般长住安平侯府总归不大妥当。就是为小太子着想, 也该回宫了才是。”
赵明月：“可当不起许尚书如此盛赞, 明月又不是皇后, 何来天下女子的表率。琚儿将来是天下之主, 早些知道民间疾苦和大人们上值辛苦，将来才会体恤下臣，怜悯百姓是不是？”
许尚书拱手，“娘娘长住宫外，于皇家尊严有损啊。”
“皇家尊严来自百官拥戴，百姓感激, 明月哪来这么大的本事？”赵明月摆摆手, “许尚书多虑啦。”
李尚书：“皇上和小太子每日几时进宫，几时出宫, 其间走哪条路, 京中百姓都知晓，这万一有刺客？”
“我怎么听说的是因皇上日日出宫, 京里排查严格，如今京中治安大大改善, 百姓们夜不闭户啊。”赵明月笑道，“宫中侍卫武艺高强，李尚书不必忧心。”
安平侯府离宫中近，这一路也全是权贵之家。刺杀皇帝灭九族，只怕他们更忧心皇帝车架的安危。
普通百姓根本不会来这一块儿，刺客想要带着兵刃来刺杀皇帝？难上加难。
张尚书：“娘娘为何执意要住安平侯府？”
娘娘的做法一向有深意，绝不是和皇上“吵架”这么简单。
赵明月实话实说，“本宫的技艺学堂招不满女娃，皆因百姓觉着女娃儿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了。本宫这是以身示范，女孩儿嫁了人也可以回娘家承欢膝下。”
张尚书惊呆，“小公主姓赵，封安乐王也是因此而来？娘娘想要女子也能继承家业？”
喝茶聊天的客厅成了辩驳政事的勤政殿。
赵明月环顾一周，屋里只有六部尚书和周麒在，此时要么两眼狐疑的看着她，要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诸位也都知道，女子学了本事一辈子有个倚仗，京中也不是没有女子撑起家业的。”赵明月问，“那为何本宫不要束修，百姓们也不愿意送家里的女孩儿去学堂？”
“都是自己亲身的儿女，难道百姓们就都不爱自家的女孩儿了？”
“养女十多年，嫁出去是收了嫁妆银子，许多人家也给了不少陪嫁，有些人家陪嫁比嫁妆还多。一朝嫁到婆家，生儿育女，操持后院，若是想贴补爹娘，照顾娘家，还得看婆家人的脸色。”赵明月嗤道，“可不是为别人家养的。”
许尚书：“嫁娶，有嫁有娶，女儿嫁人，儿子娶媳，各家都一样儿，有甚好说的。”
“是啊，于自家没甚差别，嫁出去一个女儿，娶进来一个儿媳妇，都一样的，人都没少。”赵明月认真道，“可许尚书有没有想过，这些女孩儿少了多少学本事的机会？她们也想为家争光，孝顺爹娘。”
“许尚书可别说孝顺公婆是一样的，这世上婆婆磋磨儿媳的还少了？有几个婆婆是拿儿媳当女儿看的？”
许尚书皱眉，“可这世道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赵明月淡淡道，“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就是对的么？许尚书只说我刚才说得对与不对。女孩儿们被舍弃千年，只因为她们不能继承家业，嫁人了就不能照拂娘家。”
周麒叹息：“明月你想如何便如何。”
“我大武一半人口的女孩儿，其中就不能有威风凛凛的女将军，不能有才高八斗的女状元，不能有高居朝堂的女宰相么？都可以有的，只不过是她们连学这些本事的机会都没有。”
许尚书还要反驳。
赵明月继续道，“许大人想想，若是我大武有比现在多一倍的文武大才，若是我大武女人们也能顶半边天，何愁不能雄踞天下？”
袁尚书瞠目结舌，“这，这……”
但他也不能说女人就是不行，眼前的娘娘这才多大？放在朝臣里也能称一句“少年英才，国之栋梁。”
他要说娘娘只是万一，那娘娘就能说那九千九百九十九个连学堂都没进的，怎知其中就没有下一个赵明月了？
周麒哈哈大笑，“诸位比明月多吃了几十年的盐，总不至于还没明月看得长远。”
众人神色复杂，都没想到赵明月的“志向”这样高远。
不过，年轻人嘛，有些不合实际的念头实属寻常。
“我看不如这样，我家中女孩儿不少，都送去娘娘的技艺学堂，娘娘也早些回宫？”刘尚书道，“娘娘想要改变世人的想法也不在这一时，往后既可接赵夫人宫中小住，也可时常回安平侯府啊。”
季尚书支持，“我家中的女孩儿也送过去。”
赵明月提要求，“我那学堂众生平等，诸位大人送去的可别是高高在上的娇娇女。庶女也成的，都是大人们的后辈骨血，没必要嫡出就比庶出高人一等了。”
季尚书点头，前院的庶出子孙一起读书，有心气的还能谋一个前程。后院庶女们的教养确实和嫡女差得远了。
若是其中有聪慧能干的，哪怕只有娘娘十分之一的本事，谁还在乎是不是庶出啊？
一番你来我往，各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