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蒿与熊峰
两人在等下课的几分钟里又聊了起来,但大部分都是岳渟渊在说闹,沈槐安含着笑看他。
“对了,我听大白说请假这三天你每天都来班上蹲我啊。”
“嗯。”迎着他的目光坦然点头。
岳渟渊‘扑哧’笑出声:“大白都和你说我请假了,你怎么还天天来,他都被你弄怕了。”
“你没和我说,他都知道我却不知道。”沈槐安垂着眸,声音自己耳畔传来,有些许落寞。
他赶忙解释:“哎呀,我们是同班嘛。”
“再说了我也没和他说,是他自己去问班主任的。”
沈槐安:“你和柏南星……很要好吗?”
“对啊!就像你和谢熠、你和池寒柯那样,诶哟~下课铃响了,我们得回去了。”
下课铃在他们头顶响起,岳渟渊拍拍他的肩膀就转头要回班级却被沈槐安叫住。
“渟渊。”沈槐安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他心中一暖,附声:“好。”
幽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岳渟渊的身影,直到对方消失到楼梯拐角,眼底被一片阴霾笼罩,看不清任何情绪。
岳渟渊本以为和母亲搬了家,冯伟会就此作罢,没想到冯伟到家后看见空空如也的房间勃然大怒竟跑到他妈的工厂去找人。
“我都说了,张兰今天没上班,你快走吧!”老板娘颤颤巍巍地看着眼前拿着棍子凶神恶煞的冯伟。
“把张兰那个贱人给我叫出来,今天找不到她老子不走了!”
说罢还把棍子狠狠往旁边的门上敲击,发出巨大的响声,岳渟渊放学过来等他妈下班,就看到这幅虚张声势的场景。
他一阵鄙夷,冯伟远远就看见他人,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大,原本就凸出的眼球,此时显得更加面目可憎。
“还说张兰不在?这贱人的儿子都来了,你们敢骗我?”
怒气中烧的男人扬起棍子作势要向老板娘砸去,岳渟渊快步上前将冯伟踹翻,冯伟吃痛失了力,顺着倒进门口堆积的麻袋里。
附在面上的灰尘被弹起,呛地冯伟直咳,嘴上还不愿落下风:“他妈的,咳!你这贱人敢踢我?”
岳渟渊仰头傲视:“叫,继续叫!最好把警察也叫来。”
男人撑起上半身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笑:“警察?你把警察叫来啊!让大家伙都知道知道你们……”
话语还未说完,岳渟渊便不顾老板娘的阻拦冲上前甩了男人一巴掌,揪起男人的衣领,半眯的眸子危险地探不到底,眼神中满是轻蔑。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森冷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叫警察吗?我给你两条选择,要么我报警把你的那些事都抖出来,要么给你一笔钱闭上你的嘴,以后也不许来闹事。”
冯伟从牙缝里恶狠狠挤出气音:“你、敢?”
“我敢不敢,你应该清楚的很。”
带着讥笑从兜里掏出身上现有的全部纸币,狠狠砸在他脸上的那一刻,岳渟渊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
“滚。”
冯伟的胸腔不断滚动,上下打量着他,随后想到什么似的,不断从鼻腔里发出气音,嘴角挂着诡谲的笑。
“岳渟渊。”声音又哑又干:“我可太稀罕你这幅模样了,好好等着我。”
被这番话恶心地眉眼紧蹙,忍不住恶心地多踹了他一下,一句一句叮嘱道:“记住了,别再来找我妈的麻烦!”
***
寂静无声的巷子里不断回荡着脚步声,今天老师拖了课,班主任又反复啰嗦了几句,已经过了他妈下班的点。
夕阳的余晖在此刻被漆深的黑夜驱逐,人烟稀少的巷子口断断续续闪烁着破旧的灯光。
岳渟渊停下脚步后,声音并没有戛然而止,而是在他停过后几秒钟内响起匆忙的踢踏声。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出来。”
他转过身,对着空空如也的巷子说道:“一周了,以为我是聋子瞎子看不见也听不见吗?”
巷子里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岳渟渊直呼其名:“沈槐安,我看见你了。”
沈槐安这才慢吞吞从昏暗的角落里踱步出来,悻悻道:“你没看见。”
他掀唇道:“现在看见了。”
迎着沈槐安怨念般的眼神:“一周了,你想干嘛?”
“保护你。”
他先是一愣,看着沈槐安郑重的神情,忍不住弯起眼眸,笑吟吟地:“哥,你怎么这么可爱哈哈哈哈哈。”
“你当你是保镖吗?小少爷,你会打架吗?”
沈槐安点头:“学过。”
“你快回去吧,我哪需要保护啊!”他搭着沈槐安的肩膀就要把他往外推。
沈槐安顺势牵过搭在他肩上的手:“可我需要,渟渊我很害怕,很需要你的保护。”
“让我送你回家,好吗?”
掌间的温度不断从沈槐安手中传来,令他不自觉地顿在原地,心口长芽般丝丝痒痒的。沈槐安的手真的很大很暖,在如此温柔的触碰下,他鼻尖泛酸眼眶不由己地续着盈盈泪水。
岳渟渊抿唇想要努力憋住,他不知晓此刻突然的委屈因何而来,明明自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却每每在认识半年多的沈槐安面前抑制不住各类情绪。
面前的人装作没看见他的眼泪,温柔道:“搬家了?”
岳渟渊低下头,泪珠在垂眸的一瞬跟着下坠,他闷闷地‘嗯’了声。
沈槐安叹着气将人的脸捧起来,用拇指轻柔地拭去他的眼泪:“你哭了,我都不好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