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安和他介绍：“这是我和你说过的，关敏阿姨。”
“关敏阿姨你好。”面带微笑和女人打招呼，觉得自己活生生就像个拜堂敬茶的媳妇儿：“阿姨我叫岳渟渊，您叫我小岳就可以了。”
关敏：“小岳，快进来坐吧。”
屋内大厅静谧无比，沈沄坐在客厅的主沙发位装模作样看报纸，看到两人进门，鹰眸微擡在两人间扫视了几眼，随即回到报纸上。
沈槐安：“爸。”
端详着沙发上和沈槐安颇为相似的容貌，中年男人的身上始终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威严，岳渟渊也跟着喊了声：“爸……”
屋内凉风路过，连银针落地都分外清明。
‘噗’——耳边突然想起沈槐安憋不住的取笑声，青年脖子热滚滚，水红一片，伸手去抓他袖子，然后恶狠狠瞥了他一眼。
眼里威胁的意味格外明显：如果你再看笑话不救我，你就死定了
男人心虚地摸摸鼻尖，只好把气撒在后面捂住嘴巴，肩膀狂抖的小朋友，黑眸威慑力十足：再笑，就让你妈给你加作业
怕沈沄为难人家，关敏出来打圆场：“小岳和槐安吃过早饭了吗？家里有刚磨好的豆浆和包子，要不要来吃几口？”
沈槐安：“谢谢阿姨，我们吃过了。”
沈沄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沙发：“坐吧。”
“我们是来接您的，就不坐了。”沈槐安淡淡回应。
不料沈沄盯了他许久，冷言道：“你要让你的小男朋友早点过去被为难的话，我们可以早点出发。”
得到的是沈槐安无声无息地拉着身边的人落座，Baal跳上来坐在沈槐安身边，男人顺手摸了它一把。
对着狗子黑珍珠般湿漉漉的眼睛，认真地开口：“一会把你带去，如果有人欺负渟渊爸爸，你就吼他，知道吗？”
为了展示自己威武不凡，绝非只有可爱的Baal：“嗷呜。”
有被内涵到的沈沄抿唇，扬起讽刺的嘴角，心底暗忖这个逆子。
岳渟渊在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的对话间，一时不知应不应该缓和，沈父对他的态度不明确，如果冒然开口，棋差一着就会恶化此刻的场景。
虽没说话，他还是沿着沙发过去扯了扯男人的袖子，不知是不是被对方会错意，竟在众目睽睽下直接与他十指紧扣。
在惊愕间擡头和沈槐安坚定的目光相对，男人用行动告诉所有人，自己的决心。
眼看时间差不多，沈沄终于看不下去了，随意把报纸丢在沙发，催促他们：“走吧。”
关敏母子自然不会自讨没趣，送三人到门口，把自己给潘老爷子备的贺礼托付给沈沄。
不知道潘老爷子喜欢什么，岳渟渊怕踩雷也特地问过沈槐安。
沈槐安当时的回答是——按照你的心意挑就好，如果他为难你，我都有办法解决。
虽说过去以后被挑刺的可能性极大，但他还是精心准备了茶叶和字画。
上车时他自觉抱着Baal选择后座，把副驾驶留给沈沄。
沈沄看着后视镜，问开车的人：“你的小男朋友礼物都备好了吧。”
瞧见后座的人点头，沈槐安紧接着回答：“备好了。”
沈沄：“嗯。”
不远处的老式大院越来越清晰，虽说老爷子的大寿分两天，今天是家宴，明天才正式宴请商业合作人士，可能是为了迎合老爷子大寿的氛围，大门前摆了各种商业合作人士送来祝贺的富贵竹和罗汉竹盆栽。
看老人家这大排场，岳渟渊眉头一挑，已经开始估摸话术应对一会即将燃起的硝烟。
下车路过老爷子的菜园，Baal低头凑过去嗅着，还企图刨两下，立刻被岳渟渊攥紧绳子扒拉回来。
心想：爸爸可不知道这里的菜多少钱，万一赔不起，就要把你这只小胖狗压在这里抵债。
逛了一圈，凑到沈槐安耳边：“你们家里的人还挺有意思，一个喜欢种菜，一个喜欢种花的。”
“嗯，过会你别担心，我会寸步不离跟着你，一旦我外公为难你，我们马上离开。”
“没事。”岳渟渊用眼神安慰他，笑容狡猾：“你不要忘记我是干什么的？诡辩可是我的专长。”
一直不说话被他们忽略的沈沄根本没眼看，干脆从后面往他们身边绕过。
和热闹堂皇的外墙不同，他一进屋内就感受到鲜明的对比，内堂明显更加朴素典雅些，还符合老人家的风格，放置了一个收藏柜，里面大都是些老爷子喜欢的藏品，还有字画。
一眼望去岳渟渊大抵就明白潘老爷子今天要他来的目的。
眉梢微弯，眼底闪过一缕几不可查的蔑视，从一进门开始，沈老爷子就在用无声的方式告诉他，即便是朵蔷薇花，也不过是沼泽泥地里土生土长的野花，怎么能和自由宽阔的鹰做比较。
“哥。”岳渟渊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语气也带上些许戾气：“还没见面，你们家老爷子可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下马威。”
沈槐安眉梢紧蹙，紧紧握过他的手往外拉：“我们走。”
暗自捏了一把沈槐安宽厚的大掌，定定看向他：“你忘记了吗？我说过，我会把你从他们这里抢过来。”
大堂阶梯上的拐杖声响起，众人目光不自觉往同一方向望，老人穿着中式盘扣上衣，花白的头发并没有掩盖住他抖擞的精神，身边跟着穿旗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看样子应该就是沈槐安的外公和外婆。
老人一路走下来视线不离岳渟渊，两眼迸射高傲而锋利的剑刃，岳渟渊毫不畏惧，与他四目相对正面交锋。
当他一身凛然立在自己面前，微微昂首，鼻尖清高地越过平面，却一言不发。
沈槐安想要把他护在身后，被自己稳住，岳渟渊露出笑容，彬彬有礼和老子打招呼：“外公您好，我是岳渟渊，您直接叫我小岳就可以。”
顺便再双手为老爷子奉上贺礼：“听槐安说您喜欢喝茶，我同学正好家里是种茶的，给您带了可清心，请笑纳。另外还备了一份礼，是南城知名的画家画的《寿松图》，愿您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阔绰敞亮的大堂里悄无声息，始终没有人接过他的礼物，沈槐安绷着脸下一秒就要夺过他手中的东西带人走，老人发声了。
“一杯可清心两腋清风生，呵。”话音里隐隐沾染嘲弄：“可惜这心静不下来，我们家也只喝武夷山母树大红袍。”
狭长的睫毛轻颤，这老爷子故意的，武夷山母树大红袍早都已经禁止开采了，他听朋友提过，外面的市价都已经炒到一斤千万元。
比他的可清心足足高千倍，更何况遍地皆是的东西，怎么可能和绝版了的相提并论，老爷子这是故意要让自己下不来台。
“外公，这是他……”
“外公，喝茶不过也只是给生活添些情趣。”打断沈槐安即将为自己缓和气氛的话，主动说道：“独一无二的东西自然人人喜欢，偶尔您也可以常常我们这些带着烟火气的平凡茶，有时候说不定也会品出不一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