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曾典在女男的感情上非常迟钝,人又护短,恐怕并不会意识到凝儿的靠近有何错误,只是察觉出凝儿的举动有些无礼。
于是曾典明着训,暗里护地说了自家小厮一句:“我就站在这儿,你急什么,都忘了规矩,看到公子不知道行礼?”
凝儿计划得逞,听从曾典的话,转过身跟两位公子道歉请安。
“凝儿见着殿下太高兴,没注意到二位公子,有失礼的地方在这儿跟您赔罪了。”
话说得像是没错,可经由凝儿的嘴说出,就让对面的二人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再加上凝儿飞扬的神情,活脱脱像是个争宠掐尖的侍君通房。
曾月浓攥紧拳头方才忍住不适的别扭感,而范逸颜眼巴巴看着曾典,自己都不知道抱得是何期待。
关键时刻,还得是曾月浓帮他问:“你是哪位?”
“这是凝儿,我府上的小厮。”曾典替凝儿答道。
凝儿侧头,含情脉脉地望向曾典,眼里慢慢蓄起两泡泪,故意补充说:“别的男子有娘家和妻家护着,凝儿却一无所有,承蒙殿下不嫌弃,给了一个容身之所,让凝儿也有了能依靠的女人,再不是漂泊无依的孤男,往后凝儿一定尽心伺候殿下,圆了贤君的心愿,让咱们府里多人丁、永兴旺。”
凝儿说得暧昧模糊,听的人各有各的猜测。
曾典以为这是小厮要报答,顺便跟未来的十二皇女正君表忠心,提前说会照顾好范逸颜,好为皇女府开枝散叶。
曾典想起凝儿刚来时奄奄一息的样子,心中泛起同情,大姐大似地拍拍凝儿的肩,宽慰他:“总提过去做什么,往后有我在,谁还能再欺负你。”
说罢,对凝儿露出笑脸。
女男的笑容亮得晃眼,同样的话,落在范逸颜耳朵里就是另一个意思。
他真希望自己没来过。
那就不会发现十二皇女跟小厮的不寻常关系,自己还能对未来的日子再多揣着些希望。
这下好了,小厮嚣张到当着他的面说要给曾典生孩子。
先前的期盼全都变成了打在身上的石子,将表面的平静搅动。
范逸颜再无法维持表情,失望地垂下眼皮,盯着曾典的鞋尖,闷闷说道:“殿下忙碌,逸颜便不打扰了。”
曾典未察觉凝儿的暧昧语气,倒是听出范逸颜用词奇怪。
“散值了,我不忙。”曾典问他:“你又不开心了?”
范逸颜答得飞快:“殿下想多了,我没不开心。”
男子惯会口是心非,说些违背本意的话,曾典硬要问到底:“既然没有,为何这副表情?”
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范逸颜来了脾气:“我是什么表情!殿下这会儿有功夫看我的脸了。”
醋味扑面而来,真是莫名其妙。
曾典是真心发问:“好好的,你酸个什么劲儿?”果然,结亲就是麻烦,男人更是麻烦中的麻烦。
范逸颜的表现更加佐证了曾典的想法,“谁酸了,我才不稀罕。”
嘴上说着,表情做了另一套解释。
幽怨的视线落在曾典身上,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一颗颗圆润饱满的断线珠子划过脸颊。
范逸颜扭身就走,头上的珠翠撞到一块,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配着他的动作,莫名有了几分诀别的气势。
他才走了一步,就无法前行,曾典从后抓住范逸颜的胳膊,将人拦住后立即松开手。
暖意短暂地出现了,没出息的范逸颜忍不住给了曾典多说几句的机会。
曾典:“怎么每次见你都在哭,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得,剩下的话无需再听,‘被数落’的范逸颜由走变成跑,甩开曾典的胳膊,提着衣摆远离此处。
“你说出来,我改行吧。”曾典的声音被带起的风吹散在空中。
该听到的人没听到,不该听的凝儿却在心里给情敌记上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