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尊重和爱护,渐渐消融了乔清洛心头的坚冰。她开始意识到,顾远对她的好,并非别有目的,而是源于深刻的爱意和愧疚。她不必再战战兢兢,不必再用身体去讨好。那份源于高福的、对亲密关系的恐惧和工具化认知,慢慢被顾远给予的安全感和纯粹的爱意所取代。
银兰的每日来访,更是起到了关键作用。银兰本就是清冷沉稳的性子,极其善言辞还心思细腻。她不像旁人那样急切地追问过去,只是像真正姐妹一样,陪着乔清洛说话、做针线、打理院中的花草。她会聊起石洲的往事,聊起顾??和顾攸宁小时候的趣事,同时,机敏的她小心地避开了托娅的存在,聊起商会里一些无关痛痒的琐事。
她从不主动提起高福和虎子,但当乔清洛自己偶尔流露出担忧或悲伤时,银兰会静静地听着,然后用一种经历过苦难的人才懂的平静语气说:“清洛妹妹,活着比什么都强。顾帅心里有你,比千斤重担都实在。孩子的事,船到桥头自然直,莫要太过忧心,反而伤了自己。”
这种不带评判的陪伴和富有智慧的开导,让乔清洛感受到了久违的理解和松弛。在银兰面前,她可以放下所有伪装,可以流泪,可以诉说那些不敢对顾远言说的细微恐惧和委屈。银兰就像一座沉默而可靠的山,为她挡去了部分风雨,也让她有了喘息和整理心情的空间。
此外,顾远还耍了很多小心机。他偶尔会拿着一些看似棘手、实则经过何佳俊简化处理的账目或商会事务,愁眉苦脸地去找乔清洛:“我的女诸葛,快帮为夫看看,这笔账怎么算不对?这个合作条款是不是有陷阱?为夫这脑子,打仗还行,碰到这些就成一团浆糊了!”
这招极大地满足了乔清洛的价值感和成就感。要知道,当年在石洲,乔二小姐可是能将偌大乔家公会以及顾远麾下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的风云人物!处理这些小问题,对她而言简直是重操旧业,游刃有余。她往往会眼睛一亮,接过单据,手指飞快地拨弄着算盘,条分缕析,片刻功夫就能指出关键,提出解决方案。
每当这时,顾远就会用充满崇拜和依赖的眼神看着她,夸张地赞叹:“哎呀!果然是我的女诸葛!没有你,为夫可怎么办啊!” 这种被需要、被肯定的感觉,极大地滋养了乔清洛的自尊和自信。
渐渐地,那个叉着腰、指挥若定、眼角眉梢带着几分灵动和傲气的乔二小姐,真的回来了!她开始主动重新扮演起“顾府女主人”的角色,虽然这个“府”还很简陋。她会精心为顾远准备一日三餐,虽然生疏了不少,但那份心意和架势,已然是石洲时的模样。她会过问府内的日常用度,虽然具体执行还是银兰和下人,但她开始重新拿回主导权。她的言行举止间,那份刻入骨子里的盐商千金的底气和高傲,逐渐复苏。
顾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看到清洛的眼神越来越明亮,笑容越来越自然,偶尔还会跟他顶嘴、撒娇,虽然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但那份鲜活的气息,正是他魂牵梦绕的。他知道,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他耐心等待的真相,也即将随着清洛心扉的敞开而浮出水面。
果然,在一个微风和煦的下午,银兰趁着乔清洛午睡,悄悄找到正在书房与何佳俊商议事情的顾远。她神色平静,但眼神中带着一种“任务完成”的笃定。
“顾帅,”银兰的声音依旧清冷,却透着一丝郑重,“夫人这些日子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她……差不多快找回从前的影子了。关于她这几年的经历,我断断续续,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顾远的心猛地一跳,他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了!他强压下激动,对何佳俊使了个眼色。何佳俊会意,立刻起身道:“顾帅,银兰夫人,你们谈,我去核对一下方才说的那批铁矿数目。” 说罢,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细心地将书房门掩上。
书房内只剩下顾远和银兰。阳光透过窗棂,映照出空气中浮动的微尘。
“银兰,辛苦你了。”顾远示意银兰坐下,亲自为她倒了杯茶,语气充满了感激和期待,“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清洛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最想知道的,那个隐藏在许博涵叙述之下的、完整的真相,终于要揭晓了。而银兰接下来要说的话,将至关重要。
银兰接过茶杯,并未立刻饮用,她整理了一下思绪,目光沉静地看向顾远,缓缓开口:“顾帅,事情……比许会长说的,可能要更复杂一些。夫人她……确实受了很多苦,但有些苦,是她自己选择咽下去的……”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