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苏绾翘起二郎腿，涂着酒红甲油的指尖敲了敲自己太阳穴，“这样一来，责任全扣在你头上。李文远那老狐狸，这是要你当替罪羊呢。”
林昭的目光落在窗外摇晃的法桐上，树影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
“清欢。”他突然喊了声。
沈清欢从外间探进头，手里还攥着半页文件。
“伪造一份《近期心理评估报告》。”林昭说得很慢，“内容就写……因家庭变故出现焦虑倾向，建议暂时回避敏感事务。”他转向苏绾，“通过区府内线流转到区长案头，最晚下班前。”
苏绾挑了挑眉：“好手段。你这是先一步把自己摘干净。”
“不是摘干净。”林昭摸出钢笔在便签上画了道叉，“是让他们以为我要跑。”
傍晚五点，林昭站在区长办公室门口。
沈清欢递来的文件袋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他捏了捏袋角，推开虚掩的门。
“周区长。”他把《短期病休申请》放在檀木桌上，“最近总失眠，怕是要耽误工作。”
周明远推了推眼镜，目光在“家庭变故”四个字上顿住。
窗外的风掀起文件页脚，他看见林昭眼下的青影比上午更重，喉结动了动：“小林，你这是……”
“真没事。”林昭笑了笑，“就是想歇两天。”
他退出办公室时，听见周明远在身后叹气。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晚霞，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这出戏，该有人看见了。
果然，顾轻语的消息在夜里十点发来。
手机屏幕亮起时，林昭正在书房调阅系统数据。
“省政协今晚开了紧急家庭会议。”微信语音里带着电流杂音，“李文远和他儿子通了四十分钟电话，关键词是‘宏达重工地块过户’。”
林昭的指节抵着下巴，目光扫过电脑屏幕上的“宏达重工+破产重整+土地过户”。
阮棠的投影在桌面浮现，淡蓝旗袍上的缠枝莲纹泛着微光：“政策推演生成五条路径，其中第三条……”
“停。”林昭打断她，“触发市人大专项质询那条。”
阮棠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你这是把刀递给立法的人。”
“不是递刀。”林昭站起身，走到窗前。
夜色里，乌云正从东南方向涌来，像团要吞噬一切的墨。
他望着远处明远集团总部的霓虹灯，轻声道，“是请他们来砍绳——绳子那头，吊着整个云州的底线。”
手机突然震动，是沈清欢发来的消息：“市人大财经委邮箱已清空，随时接收文件。”
林昭打开加密文件夹，鼠标悬在“核查建议”的发送键上。
窗外传来第一声闷雷，他按下左键的瞬间，闪电劈开天际，照亮了文件末尾的落款——青阳区林昭。
这一刀，终于要捅进最疼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