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我爸昨晚接到电话。"陆明鸢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两度,背景里传来办公室打印机的嗡鸣,"对方说只要我公开声明'账本系伪造',就放赵承志一条生路。"
林昭的笔尖在"手术费"三个字上戳出个洞:"他们把陆家当什么?"
"交易市场。"陆明鸢冷笑,"我爸气得把茶杯都摔了,说清白的企业不需要谎言来护。"
林昭闭眼靠向椅背,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他脸上割出明暗的棱线。
赵承志的儿子在市三院住院,陆家的医疗基金刚给三院捐过设备——对方选陆家当说客,倒是算准了人脉网。
"你转告你父亲。"他的声音沉得像压舱石,"我林昭,也不靠谎言走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我现在就去拟声明稿,标题就叫《明远集团从未参与伪造账本》。"
下午三点整,苏绾踩着细高跟踏进市人大办公楼。
她今天穿了件墨绿真丝衬衫,领口别着枚珍珠胸针——这是她作为"第三方法律观察员"的标准战服。
"陈主任,这是《关于赵承志案程序合规性的质询建议书》。"她把文件推过红木桌,指甲盖在封皮上敲出轻响,"重点质疑三点:未听证即公布'认罪'、关键证据未移交司法、涉案资金流向未查清。"
陈主任推了推眼镜,翻到第二页时瞳孔微缩:"这些条款......"
"《刑事诉讼法》第11条、《监察法》第33条。"苏绾报出法条时,窗外的梧桐叶刚好扫过玻璃,"贵委要是觉得需要,我可以现场普法。"
二十分钟后,财经委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苏绾站在走廊里给林昭发消息:"建议书被采纳,程序合法性复核启动。"她抬头时,看见墙上的电子屏正在滚动播放《云州时报》的头条——《谁在定义"认罪"?
》,顾轻语的名字在作者栏格外醒目。
深夜十一点,林昭的公寓里亮着一盏小台灯。
沈清欢推开门时,发梢还沾着雨珠,手里的U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陈志远今夜约见市委常委,在市委家属院私人会所密谈四十分钟。"
她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段聊天记录:"领导说再找个人'主动辞职',把事压下去。"发送时间是今晚九点十七分,来自陈志远司机的工作微信。
林昭的指腹蹭过手机屏幕,像是要把"再找个人"几个字抠下来。
他想起下午苏绾说的复核程序,想起顾轻语的录音里女人颤抖的"全家进监狱",想起陆明鸢说要发的声明稿——对方急了,急得要再推一个替死鬼。
"系统,资源兑换。"他轻声说,视网膜上的界面立刻弹出"省级巡视组联络通道",兑换需要80点信誉值。
这是他处理开发区烂尾项目时攒下的,此刻像把淬了毒的刀。
阮棠的投影在他身侧浮现,旗袍上的盘扣闪着幽光:"确定要兑换?
这会暴露部分系统权限。"
"他们早该知道,动我的人,要付出代价。"林昭打开三个加密文件夹,赵承志家属的录音、账本比对报告、程序质询书像三把钥匙,分别塞进省委信访办、省纪委、巡视组的匿名信箱。
发送完成时,窗外的风突然大了。
林昭望着电脑屏幕上的"已发送"提示,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破局要等自己人,但更要让他们找不到棋眼"。
现在,他把棋眼埋进了三个不同的信箱,埋进了即将到来的风暴里。
阮棠望着他,声音里难得带了丝温度:"你不是在等正义,你是在逼他们自己撕开遮羞布。"
林昭没说话,伸手关掉台灯。
黑暗里,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顾轻语发来的新消息:"信访大厅盯我的黑衣人,是陈志远的司机。"
窗外的风卷着几片枯叶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响,像某种暗号。
林昭摸出西装内袋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赵承志的声音混着电流声在黑暗里回荡:"李书记说,只要把第三页换成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