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讨论企业资金流向的法律定性。"主持人刚说完，苏绾就翻开带来的白皮书，封皮烫着金："我准备了《关联交易常见规避手法》，或许能提供参考。"
林昭注意到，她翻到第三章时故意放慢动作。
投影屏上，"影子公司架构"的案例图与云策咨询的资金流向图像一对孪生兄弟，连股权代持的层级都分毫不差。
"苏律师，"一位年轻的经侦队长举手，"这案例...和宏达那笔钱的走法是不是太像了？"
苏绾端起茶杯轻抿，杯沿沾了点口红印："我只是提供学术参考。"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毕竟，具体案例需要具体证据支撑。"
散会时，苏绾经过林昭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公文包。
等所有人走光，林昭打开包，里面躺着个银色U盘，贴着便签："云策股东变更记录，法人变更前日与市委副秘书长通话三次。"
他捏着U盘走进楼梯间，背靠着防火门轻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顾轻语发来的消息："搞定，已传照片。"
下午三点，市图书馆的旧木楼梯吱呀作响。
顾轻语穿着藏蓝工装裙，抱着一摞《云州年鉴》往市委党校资料室走。
她的帆布包里装着微型相机，心跳快得像擂鼓——资料室门口的保安正盯着她的工牌。
"实习生？"保安伸手要查证件。
顾轻语早有准备，从年鉴里抽出张临时工作证："帮李教授整理改革试点资料。"她指了指自己胸前的校徽，"云大历史系的。"
保安看了眼工作证上的钢印，挥了挥手："进去吧，别碰电脑。"
资料室里飘着旧纸和樟脑丸的味道。
顾轻语假装找书，目光扫过最里侧的办公桌——李文远的日程本摊在桌上，红笔圈着"明远项目协调会（闭门）"，备注"经费从旧改专项列支"。
她的手指在相机按钮上顿了顿，突然听见脚步声。
顾轻语猛地弯腰，假装捡掉落的笔，镜头对准桌面快速连拍。
等保安转过墙角，她直起身子，后背已经沁出薄汗。
林昭收到照片时，正在区政府档案室。
他调出系统界面，信誉值的数字在眼前跳动——30点，足够兑换72小时的财政平台权限。
输入"旧城改造+明远新能源"的瞬间，屏幕弹出一行字："技术升级补贴4800万元，调入新区建局平台公司。"
"用民生钱养政绩债。"他冷笑一声，指节重重敲在桌上，惊得旁边整理档案的小姑娘缩了缩脖子。
傍晚六点，沈清欢的消息像颗惊雷炸在手机里："陈志远请假去城西诊所，司机往那开了。"
林昭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楼下川流的车辆。
城西那家诊所他知道，是退休纪检领导的侄子开的，表面看是中医馆，实则是官员"疏通关系"的场所。
"阮棠，查诊所的执业范围。"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
"超范围接诊，诊疗科目不含内科。"虚拟助手的声音带着机械的冷静，"卫健委投诉电话已调出。"
林昭拨通顾轻语的号码："联系《民生视线》，就说有市民举报违规医疗点。"他顿了顿，"要突击检查的那种。"
两小时后，执法队的警车鸣笛声响彻城西街道。
林昭盯着手机里刚收到的视频——陈志远穿着病号服坐在诊室内，对面坐着个灰衣男子，两人的表情在闪光灯下格外惊慌。
"巡视组收到线索移交函了。"阮棠的声音响起，"系统提示：两名正处级干部立案条件满足，'政策试点建议权'即将解锁。"
林昭望着市委大楼那扇曾亮至深夜的窗户。
此刻灯光依旧，但他看见茶杯旁的手在抖——那是李文远的手。
晚风掀起他的西装衣角，楼下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像无数双眼睛，静静看着这局棋。
"茶还没凉，棋还没终。"他对着夜色低语，声音轻得像叹息，"但该落子的人，已经坐不住了。"
夜色如潮，吞没了街灯。
那扇窗的光在风里微微颤抖，像盏将熄未熄的灯，照着一局即将收官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