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坚持真相是越界，那我愿意承担这个罪名。”他的声音突然放轻，像是在说什么秘密，“但请你们回答：谁来为那些等不到退税而倒闭的企业负责？谁来为被卡住工资的工人负责？”
台下沉默了三秒。
第一声掌声从第二排响起，是南湖园区的周厂长，那个上周还在他办公室抹眼泪的中年男人。
接着是楚明远科技的退伍军人代表，再然后是青阳区跟着他跑了三个月企业的同事们。
掌声如潮水般漫过整个会场，魏承垏的身影被淹没在声浪里，他看见对方掏出手机按了两下，又重重摔回兜里。
“叮——”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
林昭眼前浮现出金色的全息界面，“城市发展模块”四个大字在跳动：“核心权限认证通过，激活‘政策试点建议权’。”与此同时，大屏幕上的曲线突然转向，从“改革抑制区”猛地窜进“主动变革区间”，技术员的惊呼被掌声盖住：“这数据不是我们做的！”
市委组织部办公室里，张部长盯着直播画面，手指在桌上敲出急鼓点。
他抓起电话拨给秘书：“启动林昭同志正处级任职公示程序，今晚八点必须挂到官网。”顿了顿又补了句，“让宣传处准备通稿，标题就叫《破局者林昭：当程序正义照进现实》。”
深夜七点五十九分，林昭坐在临时办公室里，窗外的霓虹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痕。
公示文件已经挂在市政府官网，他刷新了三次页面，“林昭 拟提任正处级领导职务”的字样始终在最顶端。
系统“退税公平指数”稳定在95，南湖园区的企业群里，“退税进度直播”的消息还在不断弹出。
连协进会旗下的两家建材厂都退了违规补贴，银行到账短信躺在他手机里，620万元，数字刺得人眼疼。
“检测到跨省权力节点异常关联。”阮棠的投影突然浮现，淡蓝旗袍上的盘扣泛着冷光，“来源指向京中某综合办公系统。建议启动‘影踪协议’——但需消耗‘十年信誉值’。”
林昭没说话，点开了邮箱。
匿名邮件的附件安静地躺在那里，17秒的模糊视频，画面晃动得厉害。
他放大第一帧，黑色桑塔纳的车门被拉开，两个穿西装的男人架着个清瘦的身影——是父亲，2004年的父亲，西装领口歪了，眼镜掉在地上。
副驾驶座上，戴墨镜的男人低头整理文件，车牌尾号“京A·88”在镜头里闪了一下。
系统自动标注弹出：“高优先级历史关联目标，追踪模块待激活。”
他合上父亲的老笔记本，最后那行字在台灯下泛着旧墨的光：“破茧者，必先自焚其影。”
窗外突然传来汽车鸣笛声。
林昭抬头，看见城外高架桥上，一辆黑色奥迪正驶向省界。
副驾上缩着个身影，是卫东——协进会安插在税务局的眼线，三天前还在威胁他“别查太深”。
此刻那人手里攥着张纸条，借着路灯能看清上面的字：“我见过那个戴墨镜的人。”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苏绾的消息：“U盘已安全，唐砚舟的档案袋转给了省审计厅。”后面跟着个猫爪表情，是沈清欢的习惯。
林昭笑了笑，摸出父亲的老笔记本，封皮上的压痕还在。
他轻轻碰了碰那道旧痕，像在碰一个未愈的伤口。
“阮棠，启动‘影踪协议’。”他说，“信誉值……就用我这十年攒的。”
虚拟助手的投影微微一顿，淡蓝旗袍上的雪花突然开始融化，像场不会停的春雨。
“指令确认。”阮棠的声音里有了温度，“十年信誉值消耗完毕，追踪模块已激活。目标：京A·88。”
窗外的霓虹还在闪烁，林昭望着屏幕上父亲年轻的脸，忽然想起今早沈清欢在台阶上滑了一跤时，自己藏在窗帘后的笑。
那时他就知道，这场雪该停了——而他要掀的，从来不是一块布。
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