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四十分,市政府东侧长廊的地砖被晒得发烫。
沈清欢小跑着追上林昭,米色衬衫下摆从裙腰里挣出一截,发梢沾着走廊盆栽的水珠。
“柳知秋刚约谈了张科长、李主任和小王。”她喘着气,指尖掐着掌心,“说‘站队风险大,年轻人要懂分寸’。”
林昭停住脚步,走廊穿堂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
他望着沈清欢发间翘起的碎发——那是今早她滑跤时弄乱的,当时他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还留着她发尾的触感。
“我知道。”他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们急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来电显示“堂叔”。
林昭接起,听筒里先传来两声咳嗽,是林砚声的老烟嗓:“小昭,你大伯昨晚守着你爸的遗像坐了半夜。他说...你爸要是还在,绝不会让你这么硬顶。”
风突然大了,吹得长廊顶的琉璃瓦哗啦响。
林昭望着窗外白晃晃的阳光,想起父亲墓前的白菊,想起老笔记本里那句“破茧者,必先自焚其影”。
“堂叔,”他轻声说,“如果所有人都忍,那谁来破局?”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昭以为断了线,才听见林砚声重重叹口气:“你这脾气,和你爸当年一个样。”
下午五点三十六分,青山公墓的松柏沙沙作响。
林昭蹲在父亲墓前,白菊的清香混着松针的苦,钻进鼻腔。
墓碑擦得发亮,连“林正安”三个字的凹痕里都没沾土——他知道是堂叔每周来擦的,可今天碑前多了束新鲜的黄玫瑰,花瓣上还凝着水珠。
他从公文包取出老笔记本,封皮金纹在夕阳下泛着暖光。
翻开最后一页,“破茧者,必先自焚其影”的字迹下,竟浮起新的墨迹:“光不诛暗,暗自噬光。”钢笔字的笔锋和父亲如出一辙,却在边缘泛着系统特有的淡金光泽。
“历史关联模块激活条件已满足73%。”阮棠的声音从笔记本里传来,比往日低沉,“建议启动‘影踪协议’,但需要十年信誉值。”
林昭合上笔记本,指腹摩挲着封皮上的党徽印痕。
远处的城市天际线被夕阳染成橘红,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信誉可以再挣,”他轻声说,“真相烧不毁。”
暮色漫上墓碑时,林昭转身离开。
山风掀起他的西装后摆,露出内侧口袋里鼓起的笔记本轮廓。
清晨六点十八分,市政府实习生宿舍。
唐小满揉着眼睛摸到手机,屏幕亮得刺眼——是条未读短信,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内容只有一行字:“林处的老笔记本,最后一页有秘密。”
她盯着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边缘。
窗外的麻雀扑棱着飞过,撞得玻璃哐当响,惊得她手一抖,手机“啪”地砸在铺着蓝白条纹床单的床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