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终于转过脸,眼角的皱纹里浮起冷笑:“群众反映?协进会的笔杆子写的吧?”他接过纸袋翻了两页,突然顿住——半张照片从纸袋里滑出来,林昭蹲在父亲墓前的侧影,背后是棵老松树,镜头藏在树杈间。
“墓园监控?”周砚铭凑过去看。
“蠢货。”陈砚舟把照片塞回纸袋,“监控能拍到树后?”他摇下车窗,风卷着汽车尾气灌进来,“流程做漂亮点,压力自然往下传。”
下午四点二十七分,林昭办公室的百叶窗拉着,系统的全息投影在桌面投出淡金色的光。
“陈砚舟下一步行动推演结果:1专项审计……4重启林正安旧案调查。”阮棠的声音带着机械音特有的清晰,“第四项概率47%。”
林昭的手指在“4”上悬了悬,指节微微发颤。
父亲墓前那行新浮现的字迹突然在眼前闪过:“光不诛暗,暗自噬光。”他摸出西装内袋的老笔记本,封皮的党徽磨得发亮,像块烧红的铁。
“影踪协议需要十年信誉值。”阮棠补充,“当前信誉值剩余十二年零三个月。”
手机在此时震动,沈清欢发来张照片:市委组织部的档案柜前,一只戴橡胶手套的手正复印文件,标题栏“林振国(已故)2004年违纪初核材料”几个字刺得人眼睛疼。
林昭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突然笑了声——原来他们连名字都记错了,父亲叫林正安,不是林振国。
“启动。”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十年就十年。”
傍晚六点五十分,林昭站在办公室窗前,雨丝顺着玻璃往下淌,把城市的灯火揉成模糊的色块。
邮箱提示音响起,那封匿名邮件又弹了出来,17秒的视频自动播放——画面里,1998年的桑塔纳停在老区委大院,两个穿制服的人架着个清瘦男人往下拖,男人挣扎时转过脸,正是年轻时的林正安。
副驾驶座上,戴墨镜的男人低头整理文件,车牌尾号“京A·88”在雨幕里格外清晰。
系统的全息投影突然在雨中展开:“高优先级目标匹配成功——卫东,原中央某办地方联络组成员,当前定位:皖南高速泾县服务区。”
“阮棠。”林昭伸手接住窗沿滴下的雨珠,凉意顺着指尖爬进血管,“如果破茧要烧尽所有影子……”
“我一直,都在光里。”阮棠的虚拟影像站在雨幕中,淡蓝旗袍的金纹流转如活物,“您父亲最后一页的字迹,是系统用他的笔迹写的。他说,要等一个愿意为真相烧尽影子的人。”
雨越下越大,打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
林昭望着远处市委大院的方向,那里有栋老楼的窗户还亮着灯——档案室。
清晨六点零三分,市政府档案复印室的电子锁“滴”地一声打开。
老秦像往常一样刷卡进门,晨雾透过换气窗漫进来,模糊了墙上“绝密档案,禁止拍摄”的警示牌。
他按下复印机的开关,机器嗡鸣着启动,显示屏的绿光里,一张“林正安2004年违纪初核材料”的复印件正缓缓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