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联名上书省委!”李主任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就叫‘青阳改革观察区’!钱我们自己想办法,财政拨的不够,企业赞助、社会资本,总能凑!”
林昭望着这群平时在酒桌上称兄道弟的局长们,此刻眼睛里都烧着火。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跨域协调任务触发,组建‘区域一体化推进专班’,扣除1%政治信用点。”他的视网膜上,政治信用点从47%跳到46%,却又隐隐泛着回升的光。
下午四点五十二分,省国资委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太低,秦守中捏着舆情简报的手指泛白。
“十二个区县集体躁动,这不是巧合。”他把简报拍在桌上,封皮上“云照老路”的热搜截图刺得人眼疼。
周砚舟坐在他右侧,黑色西装熨得没有半道褶子,“法院系统已接到三起诉讼,原告都拿着1998年的规划图,要求确认土地权益。”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更麻烦的是,原告里有两个是退休的厅局级干部。”
门被推开时,白知远扶着拐杖进来。
这位退居二线的原国土厅长鬓角全白,却仍带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当年那张图……本不该存在。”他在主位坐下,拐杖头敲了敲地面,“1998年的规划调整是经过省委常委会讨论的,可执行过程中有人动了歪心思,把安居地划给了私人。”
秦守中的瞳孔缩了缩,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父亲喝醉酒时说的话:“那张蓝图要是留着,咱们秦家在云州的地产生意得少赚十个亿。”“那就让它再次‘不存在’。”他压下翻涌的情绪,“启动‘档案合规性追溯审查’,把所有涉及1998年规划的材料列为‘待定证物’。”
白知远没说话,只是盯着窗外的梧桐树。
风卷着枯叶打在玻璃上,像谁在敲丧钟。
夜八点十八分,顾轻语蹲在老居民楼的顶楼,风掀起她的牛仔外套。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脸上,她刚把《谁在抹除我们的过去?
》视频上传到第七个匿名账号,老陈的手写证词扫描件作为附件,最后还加了句:“你说程序正义?那我问你,销毁证据算不算程序?”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手机震了震,是柳知秋的加密消息:“省委督查室收到三份实名举报,举报人是当年参与蓝图会签的老工程师。”顾轻语笑了,把手机举过头顶,镜头里,城市的灯火像撒了把星星,无数转发链接正顺着网络爬向每个角落。
系统提示音比平时更响:“政治信用点回升至52%,‘逆溯协议’进入二级激活状态——可调用历史关联人物证言库。”阮棠的虚影浮现在她身侧,旗袍上的金纹流转得更快了,“墙,开始自己裂了。”
顾轻语望着远处的市档案馆,那里的灯光还亮着。
她知道,林昭此刻大概还在看那些试点申请,或者翻着父亲的笔记。
风灌进领口,她打了个寒颤,却觉得浑身发烫——就像二十年前,老陈在暗房里冲洗那张蓝图时,显影液蒸腾的热气。
凌晨五点,林昭在办公室的行军床上眯了两小时。
他梦见父亲站在1998年的荒地上,举着蓝图对他笑,梦里的风掀起图纸边角,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签名。
闹钟响时,他摸到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亮着,有个未接来电——老陈的号码,时间显示是凌晨四点五十八分。
他回拨过去,电话响了三声,老陈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林啊,我刚去市档案馆查资料,他们说1998年的规划档案……被标记成‘待定证物’了!可我昨晚明明看见……”
林昭的手指骤然收紧,手机差点滑落在地。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听见老陈还在说:“不过我今天早上去找了当年的保管员老张头,他说……他说有份备份蓝图,藏在档案馆顶楼的通风管道里……”
晨光漫进窗户时,林昭已经套上西装。
他把父亲的笔记塞进公文包,最后看了眼手机屏幕——时间显示六点五十九分。
七点钟的风从窗外吹进来,掀起桌上的试点申请,最上面那份东湖区的材料,被吹得轻轻打了个旋儿,露出背面用红笔写的四个字:“破局在即”。